第1章 下山第一天，贫道直播卖符纸

四月的夜风卷着城中村的烟火气，往天台的铁皮棚子缝里钻。

苏妄言蹲在生锈的护栏边，鼻尖还萦绕着下山时师父甩他那道拂尘的檀香味。

准确来说，是檀香味里混着点白酒味，毕竟他偷喝的可是祖师爷供桌上的三十年陈酿。

手机支架歪歪扭扭支在泡面盒上，镜头里映出他洗得发白的道袍，领口还沾着半片没撕干净的符纸碎屑。

屏幕右下角的直播间标题写得嚣张：“龙虎山倒数第一弟子在线讨饭，凑够500块睡桥洞or住酒店？”

“家人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苏妄言对着镜头比了个心，指尖还夹着半支快烧完的蚊香，“贫道苏妄言，龙虎山第二十九代弟子，因贪吃祖师爷供酒被逐下山，现在兜里就剩三块二毛钱，连买张符纸的朱砂都凑不齐——”

弹幕立刻飘过几条嘲讽：

“道士还玩手机？封建迷信滚出直播间！”

“主播长得挺帅，可惜是个神棍。”

“桥洞睡一晚才多少钱？500块怕不是想骗钱吧？”

苏妄言突然凑近镜头，鼻梁上的灰尘在手机补光灯下清晰可见：“这位叫‘科学教母’的美女，您昨天在夜市买的转运手链，是不是塑料珠子泡红药水染的？还有您手腕上那道疤，是三年前被狗追着摔的吧？贫道没猜错的话，您现在床头柜抽屉里还藏着半瓶驱风油。”

镜头外传来“叮”的一声，一条私信弹出来：“大师！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昨天刚摔了一跤！”

苏妄言勾了勾唇，其实是刚才开了半天眼，瞥见这美女身上缠着点狗煞之气。

但他当然不会说破，只是揉了揉太阳穴：“家人们，信则有不信则无，贫道今天也不为别的，就想凑点香火钱买朱砂——”

他从道袍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黄纸，举到镜头前：“看好了，这是龙虎山入门级清风符，能驱邪风、定心神，夏天还能当扇子使！”说着突然皱眉，“哎不对，这符怎么有点歪？”

弹幕又笑疯了：

“哈哈哈哈主播自己都知道画歪了！”

“退钱退钱，歪符能有用吗？”

“道士也会翻车啊？”

苏妄言突然正襟危坐，指尖在符纸上快速点了三下：“贫道这叫不拘小节！龙虎山秘法讲究的是‘心诚则灵’，你们看——”

他话音未落，天台突然刮起一阵凉风，明明周围的晾衣绳纹丝不动，可直播间里的补光灯却轻轻晃了晃，镜头里甚至能看到几缕白气飘过。

实际上，千里之外的龙虎山后山上，一位白胡子老道正举着桃木剑，对着空气骂骂咧咧：“臭小子，居然敢拿老子的清风符当噱头！”

但指尖还是掐了个法诀，让那点微风乖乖钻进直播间。

“我去！真的有风！”

“刚才镜头里有白气！主播真会法术？”

“妈妈问我为什么对着手机磕头！”

打赏提示音突然密集起来，最开始是几个“火箭”划过屏幕，接着“啤酒”“飞机”像不要钱似的往上堆。

苏妄言盯着屏幕右下角的金额，从200块迅速跳到400块，突然看见榜一的ID叫“暴躁老头”，头像居然是个举着桃木剑的卡通形象。

“感谢‘暴躁老头’的火箭！”苏妄言眯起眼，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您这头像挺别致啊，和我师叔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不过他现在是个地中海，头发比符纸还少。”

弹幕笑成一片，“暴躁老头”却突然私信他：“小兔崽子，再敢编排师叔祖，信不信现在就让你遭雷劈？”

苏妄言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这语气，分明是师叔祖张老九！

他赶紧正了正道袍，对着镜头赔笑：“刚才开玩笑的啊，师叔祖仙风道骨，头发多着呢，对吧老头？”

金额跳到500块的时候，苏妄言突然一拍大腿：“家人们，目标达成！

贫道这就——”话没说完，金额又往上窜，“暴躁老头”

直接刷了个超级火箭，把总数顶到800块。

“等等，老头你干嘛？”苏妄言看着私信里师叔祖的留言：“凑够1000块，老子给你加道雷法特效。”他立刻改口，“咳，刚才贫道算错了，其实住酒店得要1000块！这样，凑够1000块，贫道现场表演生吞火符如何？”

弹幕彻底炸了：

“主播太真实了！说变卦就变卦！”

“我倒要看看火符怎么吞！”

“买定离手，赌主播不敢吞！”

苏妄言从兜里摸出另一张符纸，这次是正经画的火符，边缘还渗着朱砂的红光。

他对着镜头眨眨眼：“看好了，生吞不是真的吞。”话没说完，突然把符纸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直播间里瞬间飘起“666”的弹幕，却没人注意到苏妄言喉间闪过一丝金光。

那是师叔祖紧急传过来的护喉法诀，不然他现在嗓子早该被火烧穿了。

金额突破1000块的时候，苏妄言立刻关掉直播，把手机往道袍里一塞，哼着小调往楼下跑。

路过天台拐角的水箱时，突然听见“叮”的一声，手机又收到条私信：“臭小子，今晚要是敢住五星酒店，老子明天就让你在直播间里看见阿飘！”

他对着空气比了个鬼脸：“老东西，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边跑边掏出罗盘，那是下山时师父塞给他的破罗盘，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青光……看来第一笔香火真的起效了。

城中村的小巷里堆满垃圾，苏妄言却走得轻快，道袍下摆扫过墙角的青苔。

路过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时，他突然停住脚步，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头发乱得像鸟窝，道袍上还沾着香灰，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道士。

“管他呢。”他摸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最近的五星酒店，“先住舒服了再说，反正师叔祖舍不得真让我死——”

话没说完，手机屏幕突然闪过一道雷光，吓得他手忙脚乱关掉网页，“老东西，别偷看我手机！”

二十分钟后，苏妄言站在“洛城国际酒店”的大堂里，怀里抱着从便利店顺的火腿肠，看着前台小姐姐目瞪口呆的表情，突然想起道袍里还揣着刚才没卖完的符纸。

“那个，能打折吗？”他掏出三张皱巴巴的清风符，“贫道用符纸抵房费如何？”

前台小姐姐忍笑接过符纸，突然感觉指尖一凉，仿佛有阵清风拂过：“先生，您这符纸……”

“别问，问就是龙虎山正品。”苏妄言眨眨眼，“对了，给我间朝阳的房间，贫道怕黑。”

等电梯的时候，他靠在墙上翻看直播回放，看着自己在镜头前插科打诨的样子，突然想起师父临走时说的话：“集够十万缕香火，方可回山赎罪。”

罗盘在口袋里轻轻发烫，映着酒店水晶灯的光，他忽然笑了……十万缕算什么，今晚就凑了一千多，照这速度，回山指日可待。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苏妄言刚迈进去，兜里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疯狂打转，最后直指天花板。

他抬头望去，电梯顶灯的阴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晃了晃，转瞬即逝。

“不会吧？”他摸了摸鼻子，“老东西说的阿飘，不会这么快就来了？”

但下一秒，他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总统套房的大床实在太软，比龙虎山的硬板床舒服百倍。

苏妄言把罗盘往床头柜上一扔，倒头就睡，没看见罗盘表面渐渐浮现出一行小字：“血色香火现，玄阴宗门开。”

而千里之外的龙虎山，张老九正对着铜镜骂娘：“臭小子，居然真的住总统套房！明天就让你去撞撞邪，省得不知道天高地厚。”镜中倒映出洛城酒店的方向，隐隐有黑雾翻涌，却被他指尖的金光压了下去。

这一晚，苏妄言睡得格外安稳，直到凌晨三点，床头柜上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一道青光射向窗外。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正映着一个扭曲的人影，双手比出“打赏”的手势，嘴角咧得几乎耳根。

“靠！”苏妄言猛地坐起，“老东西，你玩真的？”

但罗盘很快恢复平静，窗外只有城市的霓虹闪烁。

他摸了摸额角的冷汗，突然笑出声：“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贫道有的是办法……明天直播，就拿这写字楼当噱头，标题就叫‘五星酒店惊现阿飘，打赏1000块教你驱鬼’！”

说完倒头又睡，道袍口袋里的符纸轻轻发烫，仿佛在期待着明天的直播。

而此时的直播间后台，“暴躁老头”正默默给苏妄言的账号充了十万金币——他倒要看看，这臭小子到底能闹出多大动静。

城中村的天台还飘着蚊香灰，五星酒店的大床上躺着个不安分的道士，洛城的夜色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直播间回放，期待着明天的“驱鬼直播”。

没人知道，这场看似胡闹的直播，正悄然拉开一场横跨三十年的玄阴宗阴谋的序幕，而苏妄言，正踩着钢丝，在香火与危险之间，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玄学直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