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位神祇的冠冕坠入星斗大森林的深渊,诸神黄昏的余烬中生长出新的权柄。
那些自称“圣殿“的存在席卷而来,他们将恐惧编织成网,笼罩在这片大陆每一粒尘土、每一片树叶之上。
自那以后,人人便都忌讳说出这两个字“圣殿”,甚至在心中默想都要向后打量一番,仿佛那股神秘力量就潜藏在影子之中,无时无刻地窥探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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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石殿,墨玉雕砌而成的穹顶,穹顶上的长剑刺破惨白月轮,四周寒气渗骨。
一名小男孩安静地坐在墙侧壁龛之中,他乌黑柔软的头发已经盖过了秀气的眉毛,发根有些蜷曲,略显蓬乱,他的身旁是和他体型一般大小的木偶娃娃,衣饰和他一般无二。
若非眼中偶尔闪动的微光,小男孩的伪装几乎完美。
此刻,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座上的那名中年男子,连眼都不肯眨一下。
月光落在中年男子的宽大的斗篷之上,泛起一层朦胧银辉,而他身下,乌红色的鲜血肆意蔓延,如小蛇一般,这鲜血旋即又凝结成冰,悬落在铁王座的四周,亦如窗外石墙上刺向苍穹的铁荆棘。
脚步声响起,回荡在整座大殿中!
“林震天,与其像一只老鼠一样死去,不加入我们,带上圣殿的徽章,你的能力不在我之下,放下偏见,你可以取得更高的成就。”
这声音的主人是一名银发男子,他穿着一袭银丝勾勒的华美风衣,衣领高高竖起,胸前绣着象征圣殿的衔尾蛇形赤金徽章。
“我若是有半点降于你们的心,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林震天头颅低垂在胸口,平静无比地回答道。
“龙魂社!终将覆灭,就和成百上千反抗圣殿的组织一样,大势所趋,你还在反抗什么?震天,圣殿!是拯救者!”银发男子音调顿时高涨。
“圣殿不是拯救者,这片土地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他们是来统治、取代我们的,夜泽,你和他们共事多年,你难道不清楚吗?”林震天反问道。
“我们没有选择,唯有臣服!我做的才是正确的。”夜泽颤抖着说道,他在竭力压抑内心的愤怒。
“不,我们有选择,反抗!用鲜血去守卫!用死亡去证道!”林震天说道。
这时,红、橙、黄、绿、蓝、青、紫、银、金色九道魂环依次从林震天周身浮现,封号斗罗的威压如狂潮般,以林震天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奔袭。
与此同时,赤金色的火焰从林震天身后升腾而起,凝聚在一起,由起初的混沌虚影逐渐变成羽翼丰盈、气势恢宏的赤金色火凤凰,这赤金色火凤凰一成形便直冲穹顶,羽翼高展,长唳不止。
大殿之外,隶属于圣殿黄金骑士团的二十名魂师望着墨玉穹顶中透射而出的滔天金焰,不禁心头猛颤,而赤金凤凰的高唳之声更是让他们气血剧烈翻涌,徙然生出跪拜臣服之意。
在殿外候命的二十名魂师修为最低的都是八十八级的魂斗罗,封号斗罗更是有着三位之多,竟都在林震天的威压之下,反应强烈!
这些黄金骑士团的骑士们无一不心中暗叹,“这便是拥有顶级武魂炽天凤凰的九十六级超级斗罗吗?”
林震天从铁王座上缓缓起身,那被鲜血浸润的斗篷随着身后的金炎烈烈起舞,他身体中可怖的伤口闪烁着金色光芒,虬起的筋脉中也似有赤炎流淌。
此刻,他的双眸也变成了赤金之色,他凝视着夜泽,正色说道:“泽,你只是选择了臣服!”
“不,他们!是!神!是来重塑这污秽不公的世界,我会跟随圣殿的脚步,踏过这片大陆的每一寸土地,打破一切由权力和金钱筑就的牢笼!我无法反抗,也不会反抗,你还不明白吗?”夜泽怒吼道。
“你错了,泽!那是另一个牢笼!你被蒙蔽了心智,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了。
“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是钤铎学院,第一位以魂帝身份毕业的天纵之材,在钤铎学院的七年时间,我没有一天不是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你拥有着世家的凤凰血脉,而我只能继承铁匠父亲的蓝银草武魂,无论我多么刻苦地修炼,我都无法超越你半点,而且,就连汐也选择了你!”夜泽几近绝望,他歇斯底里地尖声悲号,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在揭开还未痊愈的伤疤。
“我以为我们三个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你同我背道而驰是因为信仰,”林震天黄金色的眼眸闪烁着,“而且,那天毕业晚宴之后,汐是在等你,她在黑湖旁的那棵楹树下站了很久很久,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
“等我?哈哈哈哈~”夜泽几近癫狂地笑道,“这不重要了,因为,汐已经死了,是我杀死了她,从她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的汐就已经死了。”
林震天心脏像是被捏住一般,骤然紧缩,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滞住,他不自觉地抬头望向石殿窗外,月光朦胧,凄静,他似乎触碰到了汐冰冷的脸庞,紧闭的双眸,那股寒意从汐的手心一点一点传递到他的手掌中,而在那个同他擦肩而过的时空之中,汐被永远囚禁,她在黑暗中轻声呼唤着:“小天,我好冷。”
“为什么?为什么……”林震天喃喃道,泪水从他金色的眼眸中淌下,如鲜血般红艳,滚烫。
“因为我怨恨这一切,包括曾经的自己,只有汐死在我的手上,我才能了无牵挂地同曾经的那个废物决断。”夜泽颤抖着说道,每个字都寒如霜铁。
林震天绝望地闭上双眼,他仰面悲啸,墨玉穹顶上裂纹霎时如蛛网密布,在冲天而上的赤金色光柱中应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