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日,上京的毛八十率领二千户投降金国。
八月戊戌日,天祚帝亲自与金军交战,在石辇驿被打败,都统萧特末和他的侄子撒古被俘虏。
辛丑日,天祚帝在欢挞新查剌会合军队,金兵追击得很紧迫,天祚帝丢弃辎重逃跑。
九月,敌烈部反叛,都统马哥打败了他们。
天祚帝控制的麾下辽国部分疆域加速崩溃。
而李处温心心念念接应他的的北伐大军,早已出发了,之所以还没赶到燕京,那是因为主帅换人了。
虽然北伐燕京的宋军统帅,仍然是童贯。但具体的宋军总指挥,是宣抚都统制刘延庆。
刘延庆是将门出身,同西夏打过仗,而且还参加过平叛方腊起义。
宋徽宗认为这个人,不是送人头的坑货。
所以,让他代替老将种师道,因为,上次北伐燕京之战,败得匪夷所思,这就需要有人当替罪羊。
替罪羊不可能是大统帅童贯,那就只能是老将种师道。
所以种师道必须换掉。
因此,刘延庆以宣抚都统制之职,成为此次二度北伐总指挥。
刘延庆深知宋军将骄兵惰,决定此次北伐策略有二。
其一,依旧贯彻道君陛下‘御笔三策’,对于辽燕云地区官员予以利诱。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策反,那是极好的。
其二,稳扎稳打。
怎么个稳扎稳打法呢?燕云十六州就在那放在,反正跑不了,这次可是足足出动了35万大军。
但求必胜,不求有失!
但真要说起来战斗力如何,那真是一言难尽。恐怕战斗力比起上次15万大军战斗力都不如。
上次好歹也是西军边军为主,常年与西夏交战,又以地方郡兵为辅,又刚刚扫荡完方腊,士气正盛,又修整了半年,可谓兵精粮足。
可叹,一败涂地!
这次说是35万大军,听起来挺多,但是这次的兵卒都是东拼西凑的。
眼凑着行军途中,纪律涣散,部伍不整。
打打顺风仗,摇旗呐喊那是没啥问题。
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刘延庆自然是知道自家人自家事。
将无战心,士卒懈怠!
他刘延庆可是陕西路名将,但是北伐幽燕面对的的可是辽军,自太祖、太宗以来自骨子里的‘恐辽症’开始作祟,他可不想从陕西名将变成河北弱鸡,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士卒懈怠将无战心原因在于,宋金之盟。
在刘延庆看来,让女真人流血卖命、拿下燕京,然后我大宋花钱买下燕京,这多省事?
我大宋富甲天下,能花钱办事,何苦亲自出手?
再说了,打仗既要花钱又要死人,反正也要花钱,那又何必死人?
完颜阿骨打何许人也?
不就是按出虎水旁边的一个恶匪村霸嘛,然后,村霸造反、一路抢地盘,这等人物只会觉得地盘太多不好管理,哪有什么战略眼光可言?
倒不如抢点财物,霸占女子来的实在。
多给点钱就打发了!
再者,我大宋国情如此,在宋国人多不一定力量大,很有可能会互相拆台。
要宋军各部遵守约定相互支援,那可比登天还难,放鸽子才是宋军的常态。
刘延庆自然明白这些,他又没有童贯和赵佶那样亲密的关系,不管怎么讲,北伐兵力优势在我,失败了是要掉脑袋的。
“哼,世人皆言我刘延庆胆小如鼠,行事畏葸不前,每每临阵便两股战战,真是夏虫不可语冰。这些迂腐之辈又懂什么?”
刘延庆从不这么认为,在他心中,自己这哪里是胆小怯懦,分明是谨慎机敏的处世之道。
回想起上次北伐,那惨烈的结局至今仍让刘延庆心有余悸。
战后,童贯为求自保,竟将所有罪责一股脑儿地推到种师道和和诜身上。
童贯在奏折中极尽污蔑之能事,弹劾种师道天性喜好杀戮,临阵之时竟乘坐肩舆,分明是在暗中助贼,故意阻挠道君陛下的宏图伟业;
又指责和诜不听从指挥调度,请求按军法处置。
最终,道君陛下下诏书,将种师道押赴枢密院,贬责为右卫将军,令其退休养老;
和诜则被贬为亳州团练副使,发往筠州安置。
刘延庆每每想到此事,都忍不住后背发凉——看看,这就是太过冒进的下场!
古训有云“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又怎敢不谨慎行事?
于是,在大宋宣和第二次北伐之时,刘延庆率领的军队便如蜗牛般缓缓前行。
一路上,士兵们不紧不慢地修筑着碉堡,队伍拖拖沓沓地朝着幽州城进发。
与此同时,刘延庆还不忘派人四处活动,试图招降燕地的辽朝官员。
而涿、易二州的守将,更是他重点攻略的目标。
打开涿州,就是打开了燕京的门户。
在刘延庆心中,这算盘打得噼啪响:一旦涿、易二州守将归降,那宋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取燕京,此乃不费一兵一卒而收全功的妙计!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消息,更让刘延庆笃定了慢悠悠行军的决心。
那就是,‘海上之盟’,宋金伐辽那可是两国约定。
金国害怕宋军一旦占领了燕京,那原来宋朝答应的50万岁币可就没有着落了,于是赶紧商量着一块打,碍于海上之盟的约定,道君皇帝赵佶只得答应金国不违背原来的协议。
此次道君陛下出动了足足35万大军,足以可见赵佶对幽燕之地势在必得的决心。
刘延庆心想,即便金兵先打下燕京,按照约定,也得乖乖交还给大宋,自己又何必着急?
然而,就在刘延庆不慌不忙地前行时,他派出去的“招纳使”带回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瞬间让他心绪起伏,甚至生出了立刻率军北上取燕的冲动——常胜军郭药师竟然归降大宋了!
北上行军营帐内,烛火摇曳。
刘延庆的身影在帐幕上投映得忽明忽暗。
他来回踱步,绣着金线云纹的袍角不经意间拂过雕花红木长案。案上摊开的军事舆图,随着他颤抖的手指不断点触,微微发皱。
“常胜军郭药师纳降我大宋了!”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厅内一众同僚。
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军入城、收复燕京的辉煌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