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秋风渐凉,祝小衣拱起膝盖,把酒坛放入自己怀里,双手圈住自己,她把下巴放在膝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几十盏红烛灯笼把庭院照亮得如同白昼,暖红色的灯影看着就喜气洋洋。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琴瑟之音。
有声音婉转灵动的女子在唱: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想来是吃过宴席,还未离开的宾客在合唱,礼乐也从喧闹的《百鸟朝凤》,到欢快浪漫的《关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祝小衣喃喃跟着唱了一句,一股难言的悲伤涌了上来,隐隐中,她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小衣,我会来娶你,等我…”
祝小衣眼中有雾气弥漫,快要凝结成泪,滴落下来。
“原来你在这里。”一道干净透亮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她回身转头看去。
怀中的酒坛被人趁机抢走。
只见一个身姿如鹤,清瘦高洁的男子一把扯开酒封,将酒坛举过头顶,清澈的酒液顺流而下,他张着大口仰颈痛饮。
“嗯,是带着体温的上好的桃花酿,感谢你帮我温酒了。”
他看着祝小衣露出一排的大白牙对着她戏谑地笑。
看清来人,祝小衣的眼泪瞬间憋回去了,全身绷紧,右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短刀,神情戒备,如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豹子。
“别妄动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男子似乎没有看到她进攻的姿态,随意地拎着酒坛盘坐了下来。
祝小衣并不相信他,寒光一闪,一把短刀就朝着他喉咙处刺去。
刚好咽下一口酒的男子随意往旁边偏头,就躲开了祝小衣的杀招。
一击失手,祝小衣并没有气馁,眼神如狼。
在她准备再次出刀的时候。
男子叹了一口气:“唉,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在祝小衣的刀刺到他脖子上的肌肤的时候,他一手点在了祝小衣胸口。
祝小衣就发现自己手中的刀怎么刺都刺不下去了,身体怎么都动不了一点。
“安分一会儿罢。”
男子收了祝小衣手中的刀。
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掌,愣了片刻。
“真是一只小野猫啊,怎么还把自己抓伤了呢?”
叹息一声,扶着她坐好,让她靠在房檐处,不至于掉落。
把她的手掌缓缓打开,血肉模糊的一片。
拿过酒坛,直接将酒倒在她的伤口,疼得祝小衣额头冒汗,眼神愤愤地盯着他,男子对她要吃人的目光熟视无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用酒把伤口洗干净。
血痂清洗干净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在伤口处。
观察了一会儿,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趋势。
“这可是我不列滇的圣药啊,可生死人,肉白骨,现在怎么连你这种小小的伤口都治不好了?祝小衣,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语气中满是无奈。
不等祝小衣回答,他直接把耳朵贴近了她的胸口。
祝小衣看着突然凑过来的脑袋,下意识想往后缩,只是她现在根本动不了一点。
大叫着:“楚夜寒!快解开我的定身咒,我要杀了你这个登徒子!”
不管祝小衣如何吼叫,楚夜寒的耳朵还是贴上祝小衣的胸膛。
好在楚夜寒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片刻后就起身了,只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深深看了祝小衣一眼。
随后冷漠的站在房檐,看着远处灯火如金,朱栏雕窗挂着火红的红灯笼,把绛雪轩映成一片胭脂色。
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看向夏倾雪与玄溟的婚宴所在地绛雪轩。
祝小衣忍不住讥笑道:“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不列滇的少主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哈哈哈……”
“怎么样?看着那个曾经你视如珍宝的女子,嫁给了别人的滋味如何呢?”
楚夜寒并没有理会祝小衣的讥讽。
身姿如鹤,迎风而立。
祝小衣也不等他回答,继续挖苦道:“现在这首曲子是《房中乐》,你猜,这对新人进行到哪一步了?”
“玄溟揭开了你最爱的女人的红盖头,吃下红枣,花生,桂圆,瓜子,一起喝了合卺酒,然后把你最珍爱的女人压在身下…”
“你说,让你那么珍视的一个人,现在在别人身下承欢,你是怎么想的?”
“嗯?”
“少主?”
“你说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把她抢过来轻而易举的吧。”
楚夜寒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远处。
“哈哈哈,原来你也是个大王八……”
祝小衣笑得发髻乱颤。
楚夜寒呼出一口气。
双指点在了祝小衣喉间。
祝小衣的笑声戛然而止。
“安静会儿罢。”
祝小衣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只能瞪圆了眼睛愤愤地盯着楚夜寒的脸。
看着她瞪圆的双眼,楚夜寒就知道她骂得很脏。
“安静陪我待会儿,到了明早,你身上的束缚会自动解开。”
楚夜寒拿着酒坛坐到了祝小衣身旁。
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祝小衣尝试解开束缚后无果,终于是老实下来。
看着楚夜寒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酒香四溢。
突然她也想尝尝。
这坛酒,还是在玄溟婚宴上顺的,自己来都来了,好歹要喝上一口喜酒吧。
她对着楚夜寒拼命眨眼,以眼神示意,自己也要喝。
楚夜寒并不理她。
看着酒坛中的酒慢慢见底,她着急起来。
眨眼频率越发的快了。
楚夜寒似有所感,看向了眼睛都快抽搐的祝小衣。
“怎么?你想喝啊?”他举着手中的酒坛,对她挑了一下眉毛。
“就不给你。”
说完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一口气把坛中的酒全部喝光。
喝完他还高高举起酒坛,将坛口倒过来,最后几滴酒液像断线的珍珠落下,全部落入楚夜寒口中。
“喝完了,一滴不剩。”说完,他还朝着祝小衣展示空荡荡的酒坛。
祝小衣看着那张清冷疏离的脸,下巴处一滴酒液顺着喉结往下淌,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头扑了过去,正好截住那滴往下淌的酒液。
楚夜寒只觉得脖间接触到一片柔软,他看着扑在他身上的祝小衣,眼神暗了暗。
无人控制的酒坛滚落在地上摔出“啪嚓”一声碎裂声。
随即楚夜寒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冷。
“祝小衣,你不要命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还敢沾酒!”
楚夜寒双手将祝小衣推到一旁,没了支撑的祝小衣直挺挺的往下滚去。
好在楚夜寒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将她平坦放在房檐上。
祝小衣在喝到那滴酒后,就变得呆呆的了。
她随意让楚夜寒摆弄,将她摆平躺在房檐处,她都一言不发。
或者说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毫无反抗之力。
看着祝小衣呆愣的模样,楚夜寒呼出一口气,还是解开祝小衣的哑穴。
“说话。”
楚夜寒语气冷冷的。
祝小衣却像是失魂了一样,呆呆的看着虚空。
看着刚刚还喋喋不休的祝小衣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楚夜寒冷哼一声,将衣袖一甩,背过身对着她。
背影清冷孤傲,似寒松立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