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胎动

防空洞的量子潮汐吞没了最后一声心跳,我摸着腹部新生的《时间简史》书页疤痕,左眼纹路正沿着静脉向心脏蔓延。陆沉的机械义肢浸泡在蓝色羊水里,金属骨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蜂鸣。

“锚点同频率91%。“苏眠的机械子宫投影出三维胎动图,画面里蜷缩的胚胎突然转头——那分明是四十岁的我,左眼虹膜里旋转着微型黑洞。

记忆黑市的棺材群突然集体竖立,亡魂们用指骨敲击出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当第三乐章响起时,我腹部的书页自动翻到第144页,空白处浮现血字:“分娩即是弑母。“

时间管理局的清洁者从四维裂缝跃出,他们的武器由愧疚感结晶锻造。陆沉撕开首领的防护服,发现胸腔里跳动着我的量子心脏——这是第七实验室的初代试验品,边缘刻着“0927-LQ07“。

“记忆反哺开始。“苏眠的机械子宫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羊水而是青铜箭雨。我认出这些正是地铁通道里出现过的西周箭镞,每支箭杆都刻着钟摆教授的金句:“时间是最好的产科医生。“

陆沉用身体挡住箭雨时,他的机械义肢突然量子化。我看到金属骨骼深处蜷缩着少年陆沉,他正用手术刀雕刻我的虹膜模型。当第七支箭穿透他的脾脏,防空洞突然响起二十年前的心跳监测仪警报。

“抓住锚点脐带!“苏眠的残肢指向正在坍塌的时空穹顶。我扯出腹部的《时间简史》书页,那些纸张突然重组为克莱因瓶脐带。当脐带缠绕住清洁者首领的脖颈,他面甲下的脸开始急速衰老——正是我车祸身亡的母亲。

愧疚感毒素在此刻达到峰值,我的虹膜纹路突然爆发出超新星光芒。量子萤火虫群从伤口涌出,它们啃食着时间管理局的舰队,在舰体上蚀刻出玛雅末日预言。

陆沉在消散前将机械义肢塞进我手中,金属表面浮现终极真相:0927不是日期,是时间子宫的染色体图谱编号。当最后一根金属指骨插入克莱因瓶脐带,整个防空洞开始反向坍缩成子宫形态。

量子子宫的收缩频率与我的心跳同步,我攥着陆沉的机械指骨,在产道壁上看到二十七个自己正在互相剖腹。苏眠的机械残骸重组为助产士,她的手术刀由青铜箭镞熔铸而成。

“逆向分娩是唯一出路。“她切开我腹部的书页疤痕,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自然》杂志的过期期刊。当第七期杂志触碰到子宫壁,整个空间突然浮现出1999年的实验室监控画面。

我看到穿孕妇装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钟摆教授手持虹膜提取器说:“时间胚胎需要母体献祭。“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蓝色羊水,正是此刻从子宫壁渗出的液体。

时间管理局的残舰在产道外咆哮,主炮正在凝聚愧疚感能量束。我扯断克莱因瓶脐带缠在腰间,那些发光的拓扑结构突然具象化为粒子炮。当第一发能量束击中子宫壁,被侵蚀的区域浮现出星际文明的火种库。

“母亲......“胎儿突然发出四十岁我的声音,她隔着子宫壁触摸清洁者舰队,“这才是真正的火种计划。“舰队突然调转炮口,将时间管理局总部轰成量子尘埃。

陆沉的机械指骨在此刻融化,渗入子宫形成保护膜。我看到他残存的意识正在与少年时期的自己融合,两个陆沉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你分裂的守墓人。“

分娩剧痛达到顶峰时,苏眠突然将手术刀刺入自己咽喉。她机械心脏的核心舱弹出一枚记忆晶体,上面是二十年前我亲手给陆沉安装机械臂的画面。更恐怖的是,手术室背景里正在老去的钟摆教授,右脸已经浮现出克莱因瓶纹路。

当胎儿的手穿透子宫壁,整个时空开始递归坍缩。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百万个自己同时跃入黑洞,她们怀抱着不同形态的时间胚胎,而黑洞的视界正是放大亿万倍的虹膜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