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抉择

孙师傅回县城的第二天，他就调整了状态。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如往日一般严肃，但大家都可以看出他已经不似昨日那样消沉了。

下午下工，众人都离开，孙师傅单独带了林言一起去开小会。

会上，一共五人。

总领平安铁家所有事务但不从事具体工作的马监造，还有现在的三位师傅，以及林言。

“我走的这一个月，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老王竟然遭遇不测，我连他的葬礼都没有机会参加。”

孙师傅先开口，他们四位师傅，在铁家这么多年，相互争权夺利又互相援助，吵吵闹闹这么多年，多少是有些情谊在的。

“孙师傅不用太过悲伤，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会有这一遭事。”

马监造安慰了句。

“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铁家还要生存，丙区总是需要一个领头的。”

马监造说道。

这次会议，自然是来讨论丙区师傅人选。

“孙师傅，监造大人说得对，这事得确定下来，我上次就提议让老王的儿子，王裕人来顶上，孙师傅也是同意的吧！”

赵师傅说道。

然后他看了眼林言，有些不悦地说道：

“孙师傅已经回来，你这个小辈还留在这里干嘛？”

赵师傅不知道林言与监造大人还有李师傅的心照不宣，只是恼怒一个小辈僭越，偷听大人的事。

“是我让他来的。”

没等其他人开口，马监造开口道。

“既然是监造大人让你来的，你就寻找一个位子坐下吧！傻站着干什么？给我们守门吗？”

赵师傅旋即说道。

见此，林言在孙师傅周围，寻了一个座位坐下。

事情已经按照林言的想法发展，他也不和一个老头子计较。

“赵师傅，我认为王裕人的手艺还是欠妥的。”

李师傅在马监造开口前，率先说道。

“李冶，你上次为何不说？”

赵师傅看向李师傅，有些不满。

三位师傅中，他和王师傅关系最好，王师傅死了，他自然要为其后人争取一二权利。

况且，若是不让王裕人上位，那要让谁。

从李师傅或者孙师傅的弟子中选吗？

反正，再不济也不可能从他的弟子中挑选。

甲乙丙丁四个区域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大小之分，但赵师傅自己心里清楚，他和王师傅明显是要弱于孙李二人。

现在他的盟友走了，要是再上位一个孙李阵营的人，他在平安铁家就彻底没有话语权了。

其实在林言进门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所以对林言态度极差，甚至想要将他赶出去。

“赵师傅，咱们就事论事，不如让监造大人评价吧！”

李师傅没有与赵师傅争论，而是让马监造来评价。

“赵师傅，李师傅说得对，而且他也兼着管了丙区半月，他肯定是知道情况的。而且如今丙区的产量是出奇的差，仅仅是乙区的一半。”

“我们之所以要给丙区选择一个领头的师傅，不就是想要让丙区恢复以往王师傅在时的产量，若是选了王裕人上来，丙区还是如往常一样，这恐怕不妥吧！”

马监造虽然不参与铸造，但手上是有各个区域总的数据，并没有弄虚作假。

“监造大人，你这说的是实话，不过丙区产量锐减，恐怕还是要和王师傅的身死有关，加上去年刚拿下了两人，现在只剩下四人的缘故。这件事很好解决，只要从我们其余三位师傅手下各自抽调一人去丙区，产量自然就上来了。”

赵师傅说道。

“本末倒置。”

李师傅摇头，一改往日温和姿态。

“从我们手中抽调，我们其他几区的产量难道不会下降？况且，你也是当师傅的，难道愿意这么轻易将自己的徒弟丢弃。更何况，掺了那么多人进去，几人的磨合又是问题。”

“李冶！那你觉得又该如何？”

赵师傅说完，心中立马后悔，他就这么将主动权交了出去。

“依我看来，丙区现在正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只要找一个手艺精巧的人去带领，恢复以往状态就是极为轻松的事情。我恰恰知道一人，正是孙师傅手下徒弟，也就是在座的林言小兄弟。”

随着李师傅的话，众人将目光聚集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林言身上。

“小林师傅曾一月铸完三十把精钢刀，手艺的确有目共睹。”

马监造点点头，认可李师傅的话语。

“监造大人，万万不可。王师傅身死，产量下降是必然的事，无论如何做，铁家的总产量都会减少，李冶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小林师傅的确颇有匠心，但终归只来了铁家一年，身份根底都不清楚。”

赵师傅激烈反抗。

“赵师傅，你这话就言重了。”

马监造面露不悦，道：

“小林师傅是平安县城辖下林家村的人，又是年轻武者，身份都在县衙留有档案，是身份清白的良家子。”

“监造大人说得是，是我的不对。”

赵师傅立马致歉。

不过，道歉并不代表赵师傅要退让。

“但无论如何，小林师傅只是在铁家待了一年，而王师傅将半辈子都耗在了铁家里，他儿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算手艺差了些，将来也能慢慢提升。”

赵师傅还是坚持己见。

“赵师傅，王师傅，铁家已经拨了抚恤，说句不好听的话，王师傅是在外面出的事，铁家本不该负责，但我们还是出了钱。而选师傅的事情是铁家的大事，不能被感情左右。”

马监造说道。

听到这话，赵师傅就算真不明白也懂了，监造大人也站林言这边。

“监造大人，我绝对没有苛责铁家的意思，只是林言的确资历太浅，还需磨砺。”

说完，赵师傅看向孙彦一，道：

“孙师傅，你也和王师傅共事了几十年，他现在死了，你忍心看到他后人任人欺负？你一直没说话，林言是你的徒弟，依你看，他又能不能当此大任？”

众人看向孙彦一，就连林言也不免带着期待地看向他。

现在实际上已经讨论的差不多，只剩下孙彦一发表意见。

成与不成，只此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