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断玉

玄黄历九百九十九年霜月十七日，大胤北境苍梧城的秋雨裹着初雪落下。镇北王府的琉璃瓦在雨中泛着冷光，苏九歌跪在宗祠青玉砖上，指尖抚过刀架上的玄鳞斩马刀——这是父王昨日及冠礼所赠，刀身映着他左眼瞳孔里游动的暗金纹路。

“世子，药王谷送来的九转金丹到了。“侍女捧着鎏金匣子碎步而入，腰间银铃在穿堂风中叮咚作响。苏九歌接过玉瓶时蹙起眉头，这些年每逢月缺师尊便遣人送药，说是压制他天生残缺的五行杂灵根，可那丹药入喉总带着铁锈味。

子时梆子声刚敲过三响，惊雷突然炸碎西厢房顶。苏九歌握刀跃出窗棂的瞬间，看到此生最荒谬的画面：本该在药王谷闭关的师尊白尘子脚踏青玉葫芦悬在半空，身后三百修士结成的天罡剑阵正撕开王府结界。

“九歌快走！“父王的暴喝混着骨裂声传来。苏九歌回头望去，镇北王玄甲已碎，裸露的胸膛上布满青黑色鳞状瘀斑，将他推进密道的手掌赫然缠绕着西凉巫医惯用的锁魂丝。

密道石壁渗出血珠，苏九歌攥着断裂的龙纹玉佩在甬道狂奔。三个时辰前父王为他系上这枚传承玉佩时说过的话在耳边炸响：“此物关联五大王朝龙脉，若见其碎裂......“身后追击者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有人施展着天墉城剑修的踏雪无痕，暗器破空声却分明是幽冥司的噬魂钉。

断魂崖边的冷雨浇在伤口上泛起灼痛，苏九歌背靠雷击木扫视围上来的十二名黑袍人。他们兵刃上沾着的血呈现诡异青金色——那是母亲南诏国皇族特有的碧麟血脉。

“交出烛龙玦，留你全尸。“为首者玄铁面具下传出沙哑嗓音，手中千机引泛着药王谷秘制的孔雀蓝毒光。苏九歌突然笑了，他想起十年前随父王入京朝贡，国师盯着他瞳孔说的那句谶言：“龙纹碎时天地变，九十九劫现真颜。“

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苏九歌翻身坠下悬崖。呼啸的寒风里，掌心血珠渗入玉佩裂痕，螭龙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游动。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金石相撞之声，左眼瞳孔彻底化作竖瞳，透过暴雨望见崖顶诡谲景象：面具人摘下玄铁面罩，那张与西凉国师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正被雷光映成青紫色。

“轰！“

九道紫电拧成的雷龙贯穿身躯时，苏九歌在剧痛中看清了真相。师尊的白玉拂尘缠住父王脖颈，母亲倒在刻有南诏图腾的血泊里，而那枚本该护体的九转金丹正在父王心口灼出黑洞——原来这些年他吞服的根本是锁龙丹！

寒潭水面凝结成冰棺的瞬间，苏九歌耳边响起古老吟诵：“第九十九次试炼，启。“潭底升起的暗金色纹路爬上他脖颈，在锁骨处形成烛龙逆鳞。最后残存的意识里，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半透明丝线，另一端连接着所有追杀者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