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敏姨

新竹园区。

园区总面积20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三分之二的澳门大小。

何家12寸晶圆厂与宝极电的晶圆厂在园区东西两端。

司机轻声说道：“何先生，咱们去张总安排的住处还是去工厂？”

“送我到工厂，陈叔你去住处，先把行李放下。”

老陈嘴角微微一动：“何先生，行李不多，我陪您去工厂吧，很多人都不认识您。”

何栖远看看驾驶位的人，跟了父亲何秋然二十年的司机兼助理。

要说他也有资格倚老卖老，自己小时候是不是还被他抱过？

何栖远没说话，侧头看着车窗外园区逐渐清晰的轮廓。

默认了司机的“越俎代庖”。

·····

“秦楚渝！公司现在都什么情况了，我就进去巡视一圈设备情况，还要剪指甲？你少跟我在这鸡毛当令箭！”

“可是···公司有规定！”一个女孩子手持全套无尘服，刘海被细密的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语气内含一股不可能让步的劲儿。

“好！好！好！我不进去了！设备出现问题你负责！”

“部···部门长，我帮你修剪指甲再换无尘服，公司的事不能耽误。”女孩子声音有些着急。

何家华星联和所有晶圆厂一样，无论过滤系统、气流组织都采用千级的最高标准，甚至墙面、地面都是无缝隙平整无积尘防静电设计。

正常人员进出，男性需要提前剃须剪指甲，女性更是禁止化妆涂指甲油之类，全身要穿连体无尘服和无尘帽，依次通过风淋间和双门交替开启的气闸间。

流程可说是极其繁琐复杂，一般都会要求员工提前如厕，并完成外部行程交接，以此确保效率。

“帮我准备无尘服。”何栖远没有去办公区，直接来了华星联的生产车间，推开过渡区大门环顾了一圈。

说着话何栖远摊开双手给叫秦楚渝的安全员检查。

秦楚渝目光落在他边缘修剪整齐的甲缘，看着后者配合得反转手掌。

何栖远全程没有看一看刚刚大吼不愿配合、现在汗水淋淋的中年“部门长”。

这人是何家元老，当日葬礼上叫嚣指责何栖远无礼的人就是他。

他属于行政人员，在这次人员大流失的过程中，被何父看在元老的份上提拔到了高位。

今天他就是来车间耍耍威风，对着缺兵少将的研发车间人员吆五喝六。

这种情况在现在的华星联比比皆是。

人才流失殆尽，剩下的人只有一言难尽。

这人也去参加了葬礼，知道何大少有张林两家的支持，自然认为他能轻松支撑一段时间。

眼珠一转，催促秦楚渝道：“秦楚渝，这是公司新任董事长，不要啰嗦你那一套规矩，快去找两套最新的无尘服！”

事实上，何栖远只是继承父亲华星联的晶圆厂股权，还没有开股东大会，理论上还不算是“董事长”。

但中年男人只是顺口讨好，并不在意这许多细节。

旁边老陈单手帮何栖远拿着风衣没有说话，只是翻了翻白眼，准备跟何栖远一起进车间了解情况。

“董事长，我也跟你一起进去吧。”中年人迈步上前，出声讨好道。

他想在新掌门人上位后保住自己好不容易捡到的位置。

“不必了，我一个人进去，陈叔你在这等我，你去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在会议室等我。”何栖远一边摘下手腕上的表一边说着。“一个小时后吧，财务负责人不用去。”

女孩子还有些懵地帮何栖远穿戴无尘服，听着这个年轻的“董事长”一字一句吩咐部门长做事，后者只是点头应是。

这就是霸总么？耿直少女秦楚渝心里脑补自己看过的宝岛青春偶像剧。

“何··何总，通过风淋间的时候注意拍打衣物，确保没有粉尘。”秦楚渝看着自家董事长轮廓分明的脸颊，按照规定说着注意事项。

又想了一下，补上一句：“可以眯一下眼睛，能够缓解不适。”

何栖远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进车间巡视一圈便就走了，没有叫女孩陪同的意思，也没有给她提拔成私人助理的暗示。

宝岛青春偶像剧里面常出现的霸总拯救便利贴女生的桥段完全没有发生。

·····

“陈叔，你先去会议室等我，我去一趟财务部。”何栖远巡视结束后，与司机二人走在华星联办公区的长廊上，突然停下脚步。

“董事长，您还不熟悉公司结构，我跟您一起去。”老陈顺着刚才的部门长的话头，把称呼从少爷换成了董事长。

何栖远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轻轻点头，不再说话，迈步向着财务部走去。

好像是无限信任这个从父亲手上继承来的助理兼司机，丝毫不在意他主动的“安排”。

“我知道你会先来找我。”

“敏姨，昨天···”

“现在这个情况，工厂需要我，逝者已矣，这里是你父亲的希望，他也不会希望我离开工厂。”

华星联cfo不是外人，正是是何家父子最信任的人。

何栖远逝去母亲的妹妹，窦敏。

“敏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姐夫说你一定会来找我···”

双手交叉站在何栖远身后阴影里的老陈，看到窦敏突然停下的话头，犹豫片刻，没有移动双腿。

“陈叔，你先去会议室等我，跟各部门主管交代一下，我很快就到。”

何栖远侧头轻声说道。

“是的，董事长。”老陈点头称是，又看了一眼何栖远和窦敏，这才转身离去。

“你是怀疑是他泄露了公司研发人员信息？”等老陈走了一会，窦敏皱眉问道。

她双手交叉胸前，倚坐在椅背上，并没有去找任何何父留下的东西的意思。

不存在的东西，怎么找？

“我不希望是他。”何栖远轻声道。“只是如果没有人泄露，宝极电那边挖人也太准了，剩下这些歪瓜裂枣。”

“为什么不是那个女人？”窦敏咬牙道。

宝岛不说男人续弦，像何家这种财阀世家，便是同时养着两三房妻室也属正常。

但窦敏就是为了自己姐姐不平，甚至姐夫的葬礼都不愿意去参加，不愿见到那个女人。

“她对父亲是有感情的，而且没那么了解公司。”何栖远摆摆手，知道窦敏不愿听到柳如烟的事。

“敏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吧，你和桑榆我都当自己孩子一样，有什么事你说。”

“我需要钱，帮我把华星联全部账面自己抽出，通过合法渠道转移到我华尔街的账户里。”

“你要抽离资金？真的要卖掉空壳华星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