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标题章节

破碎的我和瘫痪的他

昏暗的卧室里,床上躺着的是我那瘫痪的二婚丈夫---陈洪。

初逢与结合

在经历过第一段婚姻的破碎后,我的生活像是被阴霾笼罩,每一日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前夫的出轨,犹如一记重锤,将我对婚姻的美好憧憬砸得粉碎,不仅带走了我的爱情,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精神低谷。

我带着年幼的儿子在父母家住着,在生活的泥沼中艰难挣扎,经济的压力、精神的疲惫,让我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父母想尽办法的帮助我,塞给我钱又帮我带孩子,看着年迈的父母为我的付出,我羞愧难当,不故父母的阻止固执的带着儿子搬了出来。

那段时间,儿子是我唯一的支撑,可面对生活的重重困境,我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为了给儿子一个安稳的生活,我四处奔波找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还要面对堆积如山的家务和儿子的功课辅导。

无数个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身边的朋友亲人心疼我的处境四处张罗着给我物色后半辈子能倚靠的人。

因为他们积极的介绍,我认识了陈洪。

初见他时,他给人的感觉沉稳又踏实,言语间透露着一种经历过生活磨砺后的淡然。

他的出现,像是黑暗中一丝微弱的光。他和我一样,也经历过婚姻的失败,和前妻离婚后儿子跟着前妻生活,那一刻,我心里竟涌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们的相遇,没有浪漫的铺垫,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慰藉。

我们开始频繁地接触,他会在我工作疲惫时,给我送来一杯温暖的咖啡;会在我为儿子的学费发愁时,悄悄塞给我一些钱,还故作轻松地说:「先拿着应急,以后再说。」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的陪伴和关心就像冬日里的暖阳,逐渐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唉声叹气,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或许是被生活磨去了太多棱角,又或许是真的渴望有个依靠,在相处没多久后,我们就快速地在一起了,简单地举办了婚礼,组成了新的家庭。

那时的我,满心期待着新生活的开始,以为找到了能携手共度余生的人,却没想到,未来还有更多的风雨在等着我。

婚后,我们开了一家水果店,生意很不错也越来越忙,我就只能把儿子托付给我父母照顾。

每天天还未亮,我们就赶到店里,整理那些带着清晨露水的水果。忙碌的日子里,虽有汗水和疲惫,但也有了些许烟火气。

看着店里进进出出的顾客,听着他们讨价还价的声音,生活仿佛有了新的盼头。

不久后,女儿的出生,更是给这个家带来了新的生机。她那粉嫩的小脸,清脆的啼哭,让我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以为幸福就此扎根。

矛盾的初现

日子如细水长流,女儿慢慢长大,到了上学的年纪。本以为生活会继续平淡而温馨,可没想到,矛盾的种子早已埋下。每次女儿考试成绩公布,家里就像变了天。只要成绩稍有差池,陈洪就会陷入疯狂。

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傍晚,天边堆积着厚厚的乌云,压得人心里发闷。

女儿小心翼翼地拿着试卷,一步一步挪到我面前,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妈妈,这次又考差了,你跟我签名吧,可千万别让爸爸看到。不然……」

我接过卷子,86分,在我看来,这成绩并不差,孩子已经很努力了。我轻轻点头,拿起笔准备签名。

可就在这时,陈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一把夺过卷子,瞬间,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怒吼道:

「你怎么又考了 86分?就差 4分,你都考不上去吗?你怎么这么笨?比你哥差远了!」那声音,像是要穿透墙壁,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赶紧把女儿拉到身后护着,焦急地说:「你别这样乱发脾气,她下次会考好的。你老是这样发火有什么用?街坊邻居见着都会笑话我们的,咱们还怎么做生意?」

可他根本听不进去,愤怒地咆哮着:「我才不管什么旁人,我教育我女儿天经地义。你让开,看我不打死她!」

说着,他就伸手往我身后拉扯女儿。我拼尽全力推着他,可他的力气太大了,悬殊的力量对比让我根本无法阻挡。他一把扯过女儿,顺手拿起一旁的藤条,就往女儿腿上抽打。

我心急如焚,慌乱中踩了他一脚,他吃痛松开了手,女儿趁机跑了出去。

我死死扯着他,不让他追,可他还是挣脱了我的手,一边追一边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站住!看你往哪儿跑,我逮着你打断你的腿!」

女儿被吓得疯狂地往马路上奔去。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出来劝他:「好了,别追了,一会儿孩子摔了怎么办?」可他依旧骂骂咧咧:「摔了那是她活该!」

我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危险重重,我害怕极了,只能拼命追着他们跑出去。

噩梦降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哐啷」一声巨响,那声音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就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紧接着,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小小的身躯被车撞得飞了起来,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我疯狂地奔向女儿,脚下的路像是变成了无尽的深渊,每一步都那么艰难。我抱起女儿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地面。

我嘶吼着,拼命地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再也没有回应。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声地哭泣。

周围围满了人,有人陆陆续续打电话给 110和 120。我木然地抱着孩子坐在那里,眼泪流干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在旁边轻声安慰着我:「你节哀,你也别太激动了。身体最重要,你女儿也不希望你悲伤下去。」

我望着旁边满脸泪痕的父母和儿子,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流泪。儿子趴在我身上,哭着说:

「妈妈你还有我,你不要太难过,没事的。妹妹只是去天上了,她会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我望向父母,有气无力地问:「妈,爸,然然在哪里?」

妈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孩子,你不用管了。我让你弟弟去处理了,你放心。肇事者已经被公安机关抓进去了。至于赔偿什么的,等你好一点了我们再去谈。然然那里就让她舅舅、舅妈送她走吧!你就别去了,再看见了你怎么受得了啊?」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声嘶力竭地说:「不,我要去送我女儿。不能让她这么孤单冷清的走。」可话还没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昏睡了一晚天还未亮,浓稠的墨色笼罩着世界,天下起了蒙蒙小雨,那雨丝像是我无尽的哀伤。

我在父母、儿子、弟弟和弟媳妇的陪伴下,来到医院太平间外,我静静伫立,身形单薄,像深秋枝头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嘎吱——」门缓缓打开,工作人员将裹着白布的然然推了出来。

我的双腿瞬间发软,踉跄着扑过去,双手颤抖地揭开白布一角,然然的脸出现在眼前。

往日粉嫩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再扑闪,像是永远沉睡在了一个美好的梦里。

我指尖轻触女儿的额头,那触感从温热到冰凉的转变,似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我的心窝,痛得我几乎窒息。

「然然,我的宝贝,妈妈来接你了。」我喃喃低语,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无尽的悲恸。

我缓缓抱起女儿,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让女儿彻底消失。

去殡仪馆的路上,我紧紧搂着然然,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女儿的脸,像是要用这最后的时光,把女儿的模样深深刻进灵魂深处。

车窗外,城市的喧嚣与繁华如幻影般掠过,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的世界在然然遭遇车祸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崩塌。

到了殡仪馆,工作人员准备接过然然,我却抱得更紧,指甲都泛白了,不愿放手。「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哀求着,泪水决堤般涌出,打湿了小悠的衣衫。许久,在父母的劝慰下,才缓缓松开手,看着然然被推进火化间。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我蜷缩在母亲怀里,眼神空洞。当工作人员捧着骨灰盒走出来时,我颤抖着接过,紧紧贴在胸口。

这一刻,我明白,我和然然的告别,真正来临了。往后的日子,没有然然软糯的「妈妈」呼喊,没有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只剩这一盒冰冷的骨灰,和无尽的思念,如影随形,伴我余生。

我机械的听着工作人员的话把女儿的骨灰盒放进墓地里,然后静静地瘫坐在女儿的墓碑前,双手抱着墓碑,声音颤抖地说:

「然然,是妈妈没用,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还是走了。下辈子投胎去一个好人家,你很优秀,不要听你那混账父亲说的你没用。妈妈一辈子都会想念着你,一辈子以你为荣。」

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女儿永远地埋在了这里。

回到医院又躺了两天后,才渐渐清醒过来。这时我才知道,陈洪被急的脑出血瘫痪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闪过一丝恨意,怎么不气死他?可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我不能不管他。于是,我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张罗着让他住院治疗。

在这期间,我自始至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正眼看过他一眼,我怕只要看他一眼,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掐死他。他的父母也只是默默流泪,帮着照顾他。

陈洪就这么静静地瘫在床上,身形消瘦,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是蒙着一层灰,毫无血色,曾经健壮有力的身躯,如今软塌塌地陷在被褥之间,完全没了生气。

他的双眼空洞而又茫然,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像是被困在黑暗深渊,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那眼神偶尔流转,碰到房间里的某样东西,比如女儿曾经的照片,便会猛地一滞,随即涌起无尽的痛苦与悔恨,眼眶瞬间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鬓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瘦骨嶙峋,青筋根根暴起,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毫无生气地搭着。曾经这双手有力且灵活,如今连最轻微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命运摆弄。

每当他试图挪动一下手臂,脸上就会立刻浮现出痛苦的神情,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落,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最终手臂也只是微微颤抖几下,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的双腿,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床上,毫无知觉地平摊着,肌肉已经开始萎缩,皮肤松弛地耷拉着,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

他的下半身被厚重的棉被覆盖着,可那棉被之下的双腿,早已无法支撑起他哪怕是最微小的站立愿望。

他的头发杂乱地散落在枕头上,干涩而又粗糙,像是枯草一般,毫无光泽。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酸臭味,那是病痛和绝望交织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周围,挥之不去。

陈洪的前妻

一个月后,陈洪出院了。日子依旧是那么沉重,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陆陆续续有亲戚来家里看望他,劝他想开一点活着比什么都好。我在一旁,心里满是讥讽,活着真的好吗?

他每天只吃正常的饭菜,喝一点水,其余的营养品、水果,都不吃。他不吃,我也不问,也就不给,反正一日三餐按时喂给他。

他父母看着心疼,问他:「你的身体还是要吃点营养品,你怎么不吃嘞?」他神色黯然,低声说:「我其实一个月之前就该跟着女儿去了的。但是人走了就解脱了,我不能这么放过自己,我有罪。就这么活着,赎罪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冷笑,现在知道有罪了,知道悔恨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他心里应该是还盼着他那引以为傲的儿子来看他,可人家这么久了都没出现,谁知道还来不来哦?

一天下午,阳光有些刺眼,我像往常一样在水果摊前洗着水果。这时,来了一位女士。我以为她是来买水果的,立马站起身招呼:「你要买点什么水果,随便选。」

她微笑着说:「你好,我是陈洪的前妻。」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慌乱地说:「那个……你坐,要吃什么水果吗?」说着,我赶紧去拿苹果递给她。

她微笑着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下。我们俩尴尬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只见她放下苹果,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口袋递给我。

我疑惑地打开口袋,里面是一沓钱。我吃惊地望着她。她缓缓开口:「这里面是 2万块钱,是代我儿子尽孝的。如今陈洪的情况苦了你了。我经济也不是很宽裕,你别嫌少。」

我连忙摇头:「不用的,我们这水果生意还不错,他除了吃点必须的药,其余花费还是没什么的。」

她看着我,目光真诚:「我虽然没照顾过瘫痪的人,但是我听人说过,很累很苦的。我现在和他虽然没有关系了,但毕竟他是我儿子的爸爸,我儿子还是得尽份力。我们加一个微信吧,只要他活着,以后每年我都会代我儿子尽一份孝心的。」

说着,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加我,我不好拒绝,便加了她。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你们儿子什么时候来看看他?」

她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我儿子怕他,恨他,不会来的。以后他走了的时候,我会带儿子来给他送终的。」

我听到这话,疑惑地望着她。陈洪不是口口声声都以他儿子为傲吗?怎么他们之间会是这样?

她看出了我的疑惑,缓缓开口道:「如果当初我不跟他离婚,也许我儿子就跟你女儿一样的结局了。」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一惊,原来陈洪对他儿子也是如此苛刻。我不禁在心里感叹,那成绩,那所谓的出人头地,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孩子的命都可以不顾。

我叹了口气,说:「好,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微信联系吧。」

她站起来,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哦,对了,我一点建议啊!你要是经济上允许的话,还是找个护工或者保姆吧,别太累着自己,日子还长。你不能因为他而累着自己。」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感慨,没想到他前妻是如此豁达的人。陈洪啊,你看看你都造了什么孽?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你祸害了。

漫长的折磨

听了他前妻的话,我请了一个保姆。保姆是个和善的中年女人,她的到来,让我的生活稍微轻松了一些。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煎熬地过了两年。

这两年里,我和陈洪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对他从最初的恨,慢慢变成了麻木。

我偶尔站在床边,目光触及陈洪那副模样的瞬间,万千情绪如汹涌潮水,将我彻底淹没。

映入眼帘的是他苍白消瘦的面容,那深陷的脸颊、毫无血色的皮肤,让我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涩。

曾经那个还算健壮、在水果店忙碌的男人,如今竟被命运折磨成这般模样,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油然而生。想当初,我们一起为了生活打拼,日子虽忙碌却也充满希望,可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看到他空洞绝望的双眼,我的心猛地揪紧。那眼神里的无助与痛苦,让我想起女儿出事后,我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我再熟悉不过。

这让我忍不住回想起女儿的音容笑貌,想起她遭遇车祸的那一幕,愧疚、痛苦与愤怒瞬间在心底翻涌。

若不是他对女儿成绩那般苛刻,若不是他当初的冲动,女儿又怎会离我而去?这份恨意,即便他如今落得这般凄惨境地,也依然难以消散。

他瘦骨嶙峋、无力垂落的双手,曾经挥舞藤条抽打女儿的画面,如噩梦般在我脑海中反复播放。那时,我拼命阻拦,却依旧没能保护好女儿。

此刻看着这双手,我满心都是不甘与愤懑,可又觉得他如今的模样,何尝不是一种报应?只是这报应,也将我的生活彻底拖入了深渊。

当视线落在他萎缩的双腿上,我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我忍不住想,这或许就是命运对他的惩罚,他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受这一切;另一方面,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他如今瘫痪在床,我又不能对他不管不顾,这份责任让我感到无比沉重。

望着他杂乱如枯草的头发,闻着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和酸臭味,我的心情愈发复杂。我既同情他的遭遇,又难以释怀他带给我的伤害。

在这同情与怨恨之间,我不断挣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如何继续。

我只知道,他如今这副模样,时刻提醒着我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让我在痛苦与迷茫中,找不到解脱的出口。

我的内心似是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沉甸甸的,压得喘不过气,连话都不愿多说。

曾经那个开朗爱笑的我,像是被生活的洪流卷入了无尽的漩涡,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与压力里,渐渐失去了表达的欲望。

父母瞧在眼里,疼在心里,总是变着法子逗我开心。时常来水果摊陪我,父亲会故意讲些老掉牙的笑话,哪怕换来的只是我嘴角勉强的一丝牵动;

母亲则默默送来我最爱吃的饭菜,用那熟悉的味道试图唤醒她对生活的热忱。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小心翼翼地陪伴在我身边,生怕哪句话又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

儿子也懂事的常常拥抱着我说:「妈妈我最爱你了,你要开心一点哦!」

看着他们温暖的付出,我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死气沉沉。

这天,陈洪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不吃饭,不喝水。保姆焦急地来跟我说:「你去劝劝他吧,他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摇了摇头,这两年我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现在我依然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谈。

我给他父母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劝劝。他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只是偶尔来看看他,每次看到我,都会满是愧疚地说:

「苦了你了,那不争气的东西,是我们没有教育好。」每次听到这话,我也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他父母很快赶了过来,来到他床边,他母亲急切地问:「你又要干什么?别人照顾你已经够辛苦了,你还使什么性子?你还要不要活?」

陈洪躺在床上,无力地摇了摇头:「不活了,活着没意思了。这罪也赎不了了,我去下面再赎吧!」

他母亲气得拍打着他:「你现在不活了,你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怎么这么残忍?」

我在房间外听着他们的哭骂声,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我不知道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继续活着赎罪,因为不管怎样,我的女儿都回不来了。

过了很久,我隐隐约约听到陈洪说:「妈,我活着真的没意思了。都两年了,我那儿子终究也恨上我,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哼,果然是他儿子不来看他,没指望了,就不想活了。

他父亲听了,愤怒地说:「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好的家让你搞散了,好好的孩子也让你逼死了。我们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是死是活,随便你吧!」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看到我,他无奈地说:「儿媳妇儿,不用管他了,随他去吧!走了之后也不用告诉我们,我们就当没生这个儿子。这两年辛苦你了,以后他走了,这房子、店子都归你,好好的生活,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说完,弯着腰,弓着背,像个被抽去了脊梁的老人,缓缓离开了。老太太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着走了出去,什么也没说,我望着两位老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们也是可怜人啊!

就这样,陈洪不吃不喝两天之后,走了。我发微信给陈洪的前妻,让她带着儿子来给他送终。

当我看到他儿子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陈洪为什么一直以他为傲。那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举止得体,眼神里透着坚定和善良,一看就是被他妈妈培养得很好。

真好呀!他离开了这样的父亲,不然结局真的不敢想象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痛。

其实在照顾陈洪的日子里,看着他受罪,我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像他前妻一样带着孩子离开,我的女儿是不是也能像他哥哥一样,健康地活着了,唉!悔之晚矣!

陈洪的前妻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走过来轻轻握着我的手说:「好了,解脱了,你也该放下了,日子还长,你还有儿子,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了,好好的带着儿子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我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呀,该放下了。」

新生的开始

葬礼简单地办完了,回到曾经那个充满回忆的房子里,曾经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不断放映。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满是感慨。在这里,有过欢笑,有过温馨,可更多的是痛苦和悲伤。

我思考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把房子卖了,水果摊也盘出去。我要带着儿子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我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压在我身上多年的阴霾似乎也渐渐散去。

我走出房门,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那晚霞像是一幅绚丽的画卷,映照着我对未来的希望。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无比轻松。是呀,不能让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和儿子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父母,他们虽然不舍得我但还是尊重我的选择。

几天后,房子和水果摊都顺利转手。告别父母亲人,带着儿子提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新的旅程。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我知道,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儿子靠在我的肩上,轻声说:「妈妈,我们会过得越来越好的,对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坚定地说:「对,我们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

来到新的城市,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新鲜。我们租了一个温馨的小房子,简单地布置了一番。

我开始四处寻找工作,我在一家超市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忙碌,但很充实。儿子也在新的学校里结交了新朋友,他的脸上又重新绽放出了笑容。

闲暇的时候,我会带着儿子去公园散步,看着他在草地上奔跑嬉戏,我仿佛又看到了女儿的影子。

我知道,女儿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她一定希望我和哥哥能过得幸福快乐。

我也会时常想起过去的那些经历,想起陈洪,想起他的前妻,想起我们曾经共同经历的那些痛苦和挣扎。

但我不再怨恨,不再纠结,那些经历虽然痛苦,但也让我变得更加坚强。

如今,我和儿子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我们会一起在厨房里做饭,一起在晚上看温馨的电影,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许还会有风雨,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母子俩相互陪伴,相互支持,就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我们。

我会带着对女儿的思念,对过去的反思,努力地生活下去,让自己和儿子的生活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