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娘怔怔地看着兰因，又呆呆地看着院内趴在地上挨打的杜清莹。
人愣在原地。
良久后，她颓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灵魂。
“你就这么恨清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豆大的泪珠从她眼底划过，她凄惨地看向兰因，质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兰因轻声重复了遍，内心已被这可笑的荒凉填满，眸子里显而易见的恨意仿佛是对这个问题最有力的回答。
“我也想知道，当年母亲真的是被我推下楼，所以才流产的么？母亲把我送到凉州庵堂的时候可有想过，我那时不过才是5岁的幼童。”
过去种种回忆即使过去十年却仍然让她时刻铭记于心。
这十年她过的生不如死，哪怕她出身高贵却也不过是庵堂里任人宰割的猪羊。
只是浅薄的回忆都会让她的骨子里散发出冷意。
陈曼的眼泪停留在脸上，她甚至顾不得擦干净脸，只一味否认，“我没有冤枉你，当年……”
“当年的事情，不重要。”兰因很快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就连骨骼里的疼痛都减轻了些，她只肖想想那些人最后的下场，快意都会让她浑身发热。
“母亲可能不知道，我在的那间庵堂啊，里面的人都死了。”兰因平静地开口，“她们是活活被叛军烧死的，你不知道死的时候可惨了，身体都烂了，真是可怜。”
她漂亮且精致的脸上毫无情感波澜，好像那些人的死亡和她毫无关联。
狠毒，这是陈曼娘唯一可以想到形容兰因的词。
是她杀了这些人，而现在这个毒物也要杀死她唯一的女儿。
她卷起拖地的长裙不顾肮脏的地面会影响她高贵的裙摆，踉跄朝着院外跑过去。
眼底溢出的焦急，心疼让房间里都充满母爱的气息。
“母亲停停吧，你可知妹妹为何针对户部侍郎的女儿，是为了皇后唯一的孩子七皇子，容彦。”
屋外的阳光刺目，她缓步走过到门口，轻轻抬手遮住阳光。
阳光落在她身上，驱散她心中最后的阴霾，透过手指的缝隙，她感叹于阳光的温暖，“这么好的阳光，我已有十年未曾见过。”
“但，还要多谢母亲，不然哪有女儿今日的功成名就。”
兰因脊背挺直，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脸上忽明忽暗，亦如她的眼神。
“你赢了。”陈曼转过身，脸色再不复之前的激动，忽而变得平静，整个人仿佛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她或许是个慈爱的母亲，但更是杜家的主母。
曾经她以这高贵的身份自豪，如今自豪的光环变成她的枷锁，锁住她的灵魂，束缚她的四肢，将她困于这后宅。
见陈曼娘决绝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内，兰因上前关上房间的门。
房间再次位于黑暗之中。
她坐在椅子上，犹如年少的自己藏于黑暗之中。
眼角隐藏的泪光缓缓在黑暗中销声匿迹。
还好，那些日子都过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也没有人可以看不起她。
“主人，可是脸疼的紧，我来为您上药？”寂静之中，清冽温柔地嗓音出现在她的耳旁，兰因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撞入男人温柔的双眸中。
那张脸面若中秋之月，色若夕阳之颜，双目含情。
兰因强压住心中震惊“你在这儿多久了，都听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