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不值得

少年靠坐在篝火旁,身上披着简易的兽皮披风,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先前因内心纠结而紧锁的眉头,此时已悄然舒展开来。灵籁安静地蹲在他脚边,偶尔用喙梳理着羽毛。

不经意间,少年抬起头,目光越过篝火,投向了夜空。他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叹。今晚的夜色,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妙手精心雕琢过一般,美得动人心魄。

深邃的天幕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丝绒,点缀着无数闪烁的繁星,它们或明或暗,像是在诉说着宇宙间的神秘故事。一弯银钩似的新月悬于天际,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给周围的树林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不远处的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在月色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芬芳,与篝火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草丛中,偶尔传来虫儿的低鸣,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小夜曲,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少年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心中的烦躁与迷茫渐渐消散。他突然意识到,在为了那些沉重的使命和他人的期待而奔波时,自己似乎错过了太多这样美好的瞬间。此刻,没有上古魔神的威胁,没有小镇上那些人的目光,只有这宁静的夜晚和身旁忠诚的灵籁。

“灵籁,你看,今晚的夜色真美啊。”少年轻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灵籁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望着少年,又看了看夜空,欢快地鸣叫了几声,似乎也在赞同他的话。

在这美丽的夜景中,少年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与满足。他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心中默默想着,也许,这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生活,简单而美好。

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与愤懑。篝火的光芒明明暗暗,映照出他脸上复杂的神情,那是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与不甘。

“母亲总是跟我说,要心怀大义,要为了拯救苍生奉献一切。”少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恨意,“她那么善良,那么相信那些大道理,可最后呢?她死在了那些所谓正义的行动中,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夺去了生命。”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而不自知。“她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我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可小镇上的人呢?他们没有给我一丝温暖,反而对我冷眼相待,把我当成异类。”

少年想起那些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想起自己在饥饿与寒冷中挣扎的时光,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们享受着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太平,却对我这个遗孤如此冷漠。什么拯救苍生,不过是让像母亲这样的人去牺牲,而他们坐享其成罢了。”

灵籁似乎感受到了少年内心的痛苦,轻轻飞到他肩头,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发出轻柔的鸣叫,像是在安慰他。少年伸手摸了摸灵籁的羽毛,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那些大道理都是骗人的。”少年咬了咬牙,“我不会再重蹈母亲的覆辙,我要为自己而活,不再为了别人的期待和那些虚伪的正义去牺牲。”

他望着篝火,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有灵籁陪着我就够了。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少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决绝。火焰噼啪作响,似也在为他的遭遇而鸣不平。

“我曾亲眼见过,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去保护所谓的苍生。”少年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场景,“他们拼尽全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可换来的是什么?”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是那些被保护者的讥讽和嘲笑。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觉得那些付出生命的人不过是愚蠢的傻子。”

少年想起了那些勇敢的引灵师,他们为了守护小镇,与妖魔浴血奋战,可当他们受伤归来,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冷言冷语。“他们说,引灵师本就该如此,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不值得被歌颂。”

“多么可笑啊。”少年握紧了拳头,“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倒下的人,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曾经的绝望,只知道在安全的时候去指责和嘲讽。”

灵籁在他肩头不安地跳动着,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少年轻轻抚摸着灵籁的羽毛,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不想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去冒险。”少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宁,一份尊重。可他们连这些都不愿意给我。”

他望着夜空,那闪烁的星辰仿佛在嘲笑他的命运。“从现在起,我只为自己和灵籁而活。我不会再为了那些虚假的正义和不值得的人去付出,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篝火的光芒渐渐变弱,少年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做好了独自前行的准备。

“是啊,对于那一类人来说,别人的付出仿佛是天经地义。”少年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他往篝火里添了些干柴,火苗猛地蹿高,映红了他的脸庞,“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用汗水、甚至生命换来的成果,却从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微微眯起眼睛,思绪飘回到小镇的时光。那些日子里,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明明自身毫无能力,却对为小镇奔波的引灵师们指手画脚。“引灵师们风里来雨里去,与妖魔战斗,守护着小镇的安宁。可只要稍有差池,那些人便会恶语相向,全然忘了引灵师们曾多少次将他们从危险中拯救出来。”

“还有那些被帮助过的人,”少年咬了咬牙,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接受了别人的善意,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仿佛别人给予他们帮助,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旦别人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就会立刻变脸,露出丑恶的嘴脸。”

灵籁轻轻地叫了几声,似乎在安慰着情绪激动的少年。少年伸手将灵籁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灵籁,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们不懂得感恩,不懂得尊重,只知道索取。”

“我母亲也是,为了那些人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他们呢?”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们甚至连我母亲的名字都记不住,更别提对她的付出心怀感激了。”

他望着跳跃的火焰,缓缓地摇了摇头,“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不会再为了这样的人去牺牲,不会再让自己的真心被践踏。我要为自己而活,为了像你这样真正懂我的、值得我去守护的存在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