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白费力气了。”
绿袍男子的声音从巨蛇边上的一块巨大落石之上悠悠传来，声音带着嘲笑讥讽之意。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若论保命的本事——别说是你，就算你们十常侍联手，也不一定比得过我。”
古辞未作回应，只是轻笑一声。
未见他有任何动作，身前却凭空浮现一柄细长如丝的无柄长剑，剑身通体如雪，薄得几近透明。
下一刻——
长剑骤然消失。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古道一瞬之间被无声拓宽数倍，如被斩裂的画轴，无一丝尘土飞扬，亦无半点声息。
天地静默，仿若时间也在那一刹凝固。
绿袍男子的声音也再未响起，只剩微风从古道经过。
古辞微微颔首，目光淡然地扫了眼前方的“杰作”，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下一瞬，他的身影如被风吹散一般，悄然无踪。
原地，只余一地沉默。
众人仍立在原处，面露骇色，久久未能回神。
那一剑太快，太静，太绝——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静得仿佛从未发生，绝得如同割断了时间。
历经劫难的沈墨依旧昏迷不醒，躺在血泊之中，只是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而不远处，巨蛇的尸身蜿蜒横陈，身前那只莹白小蛇则安然趴卧在原地，似吃饱喝足后懒洋洋地晒着阳光。
柳家姐妹望着古辞消失的方向，心绪难平，目中神色复杂。
她们自诩天骄，出身青帝城柳家，从未将其他世家子弟放在眼中。
但方才那一剑的惊艳，却让她们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沈氏十常侍，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下意识地在心中，将古辞的实力与自家供奉做了个对比，结果不言而喻。
危机已退，剩下的——便是收获的时刻。
沈清池目光深处掠过一抹藏不住的兴奋。
在离去之前，古辞已通过传音告知他：
眼前这具八阶妖帝，灵魄早已湮灭，方才只是被那只莹白小蛇以某种手段短暂操控。
虽非真正复生，但却极可能涉及操控遗蜕的秘法！
一想到这点，沈清池心跳都快了半分。
——八阶妖帝的遗蜕，哪怕无法再战，亦可祭炼为极其珍贵的法器。
而那只神秘的小蛇……掌控遗蜕的关键或许就藏在它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激动之情，步履平静地朝巨蛇与那只瘫在地上不动的小蛇走去，眼底却泛起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而数十里之外，一座悬崖之上的石台间，一道绿袍身影踉跄坐下，猛地低头吐出一大口泛着荧光的绿色液体。
那液体落地时，竟将岩石腐蚀出一道烟气缭绕的坑洞。
绿袍男子面色苍白如纸，神色萎靡，却仍勾起一抹淡笑。
“……沈氏十常侍，果然名不虚传。”
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却带着几分玩味。
“只是不知那其余几位是否都如此难缠。”
他仰头望向远方天际，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与不甘：
“可惜啊……若是我妖族几位妖帝肯出手，今日这一局，怕是能让春神城与青帝城两脉元气大伤。”
“柳家那两个小丫头若是死了，青帝怕是要疯。”
“至于春神……呵，后继无人，沈云轩踪迹不明，这春神城……迟早大乱。”
说着，他缓缓摊开手掌。
掌中，一缕半透明的绿色萤火安静燃烧。
他低头凝视着它，眼中光芒流转，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过嘛——”
“此行也不算全无收获。”
古道尽头，沈清池正蹲在巨蛇那脑袋边上，手中托着一枚色泽鲜亮的灵果，小心翼翼地朝巨蛇身下那只莹白小蛇引诱而去。
那小家伙正缩成一团，黑亮的眼睛机警地盯着沈清池，却始终不让沈清池靠近。
其余几人远远观望，虽有几分眼热，却都识得分寸，未起觊觎之心。
柳家姐妹交换了一个眼神。
片刻后，柳轻烟轻咬着唇，抬步走向沈清池，柔声道：
“清池，这灵果它怕是不识，你换这个，或许更有效。”
说着，她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蒲扇大小的凝白鱼肉，肉质晶莹如玉，隐隐散发着沁人幽香。
沈清池一愣，眼眸微动：“这是……幽泉里的千年雪鱼？”
他虽见多识广，生平也仅见过一两次这种极寒灵物，心中不免惊讶。
话音未落，那窝在蛇骨下的小蛇忽地弹起，身形如白电闪现，张口一咬，竟死死咬住柳轻烟手中那块雪鱼肉，整条小蛇就那么挂在半空中，尾巴轻轻甩动，嘴巴却不肯松开分毫。
柳轻烟眼神一软，轻轻将肉连带着那挂在肉上的小蛇一同递向沈清池。
沈清池一时怔住，随即露出笑意，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柳姑娘今日相助之情，沈某铭记于心，日后定当重谢。”
柳轻烟却轻轻一笑，回道：“沈公子言重了。若非你那一式‘火凤燎原’，还有古先生横空一剑，我们恐怕早已成了妖族战利品。”
沈清池却道：“此行是我所邀，护你们周全，本就是我应尽之责。”
这番你来我往，说得谦恭温和，倒也颇有些气韵相合的味道。
站在一旁的符南风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头不语。
一旁刚与他并肩作战的柳轻音看在眼里，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一笑倒把符南风笑得脸颊发红，只能扭头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场中唯有钟璃抱剑而立，神色淡淡；而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沈墨，更是仿佛置身事外，毫无反应。
在那块雪鱼肉的诱惑下，莹白小蛇很快放下了戒心。吃了几口后，便对沈清池亲昵得很。
待它舔尽手中油脂，沈清池故作随意地将剩下的雪鱼肉收入空间戒指，那小蛇果然不舍地望着，眨了眨眼，下一刻便“唰”地顺着他的袖口一路攀爬而上。
最终，盘在沈清池的肩头，还柔软地贴了贴他侧脸，像是在表忠心。
沈清池唇角微扬，伸手轻抚蛇首，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他祭出“静灵渊印”，一道灵光吞吐，将那条足有数百丈之巨的妖帝遗蜕收纳其中。
寻常空间法器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空间，也只有“静灵渊印”这样的重宝才能容纳数百丈的遗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