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前面已经被江滢月气到，对牛燕的话也变得没好气。
“牛小姐，我们工作要讲流程，要看客观证据，不可能随便谁说什么我们就相信了。”
牛燕的脸凝滞了一下，一直维持的完美面具几近破碎，她高声问的声音几乎变了调。
“如果她不知道我爸在哪里，还有谁知道！”
小赵挖了挖耳朵，说道：“我们已经介入调查了，有什么消息我会联系你。如果你有关于他的消息也可以联系我们。比如说，他在唐镇还有没有其它住所，平日里和他关系好的人或者仇家。”
“我爸是这世上最好的人，除了这个脑子不好的女人，谁还会害他！”
这些消息本应在报案初期就先行确认，但牛燕却避而不谈，直接认定江滢月跟牛庆生失踪有关。警察也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去验证。暴雨导致的道路损毁和电力系统的故障，很多人意外受伤，一部分警察受命到各个部门去支援，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又在调查九好饭店后巷的袭击事件。
警察二人组手头有更要紧的事，他们走的很匆忙。牛燕被气了个倒仰，她走之前转过头来，狠狠地瞪向江滢月。
“我已经回来了，再也不会让你伤害我爸了。”
“小燕，你误会了。小月绝不是那个意思。”
徐秀兰追着牛燕出去了，说了很多江滢月的好话。江滢月看不过她为难徐秀兰，刚走到门口，江滢月胸口就一阵刺痛，视野也变黑了，耳边出现了轰隆轰隆的声音。断掉的肋骨提醒她，这两天她的运动量过大了，她扶着门框休息一会儿，等到她再睁开眼，徐秀兰已经回来了。徐秀兰的动作不见平时的雷厉风行，反而像是一条腿拖着另外一条腿走路，表情里满是疲惫。徐秀兰将江滢月送回病房，江滢月一路很安静，回到病房后就说自己困了。
徐秀兰看着江滢月上了床，帮她拉好了窗帘，看着她的呼吸变得均匀了，睡下了才走。
当徐秀兰充满疲惫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了，江滢月才爬起来，她走出病房，正被护士站后的苏迅看到，苏迅还没问她要去哪里，她就先向苏迅打听罗海的病房的位置。罗海和她的病房同在8楼，只是分别在两侧。
江滢月能感受到苏迅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的态度有几分小心翼翼，江滢月都转身要走了，苏迅才说道：“小月！阿姨真的很担心你。你早上昏睡的时间，阿姨一直守在你的床边。我在医院里见的人多了，像阿姨这种无条件守护家人的真的不多。”
“你怎么知道是无条件的？你又了解我什么？少来指手画脚。”
江滢月明明知道苏迅也是受害者，她想对苏迅温柔一点，可是心中莫名有一股怨气。无论是真正的徐秀兰，还是被怪物附身后的徐秀兰，都说是为了她好，却什么细节也不告诉她，将她蒙在鼓里。
至于苏迅，虽然她自称是江滢月的同学，但江滢月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滢月走到罗海病房门口时，还能感受到苏迅的眼神在追着自己。罗海住的是朝北的单人病房，就算把窗帘彻底拉开，房间内仍然昏沉，庄素香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罗海的身边。
江滢月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庄素香，但是看到罗海的脸，她的心咯噔一下。
罗海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只给五官留了小小的一块，两只已经变得紫红的眼睛高高肿起，嘴上也因几道伤痕凝结成血块，一打眼看去肿得跟猪头一般，根本看不清他原来的面貌。
在车祸发生之前，她怀疑罗海和徐秀兰沆瀣一气，诓骗她回来参加徐秀兰的婚礼，但看到罗海凄惨的样子，她心中郁结的愤怒变成了哀伤，她走到庄素香身边，用很小的声音让她出来谈，虽然她知道罗海可能什么也听不到。
庄素香转过头，她明艳的脸上扬，嘴边是莫名的微笑，嘴里还咬着一个棒棒糖，跟着江滢月往门口走去，两人一直走到了楼梯间，江滢月踩的地方就是她昨晚跌落的地方。
“为什么你要骗我妈和警察，说我昨晚是从这里跌落下去的。警察差点因妨害公务给我抓起来。”
“有没有可能你本来就是从楼上跌落，摔到了头，你以为你在医院外面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
庄素香从嘴里拿出圆形的橘子味棒棒糖，上面有她牙齿咬出的一排排印子，这场面让江滢月异常烦躁，她曾经见过另一个有这么吃棒棒糖习惯的人。
胸口很痛，脑袋很晕，她晃晃脑袋，将杂念驱除心中，得以专心应对面前的状况。
“昨晚你将我送回医院后，就开始掩盖我出去过的痕迹。”
“等等。”庄素香此刻打断了她，“如果是我送你回来，监控录像为什么没有拍到我。”
“拍不到不是难事，昨天白天监控录像就被替换了一次，你可以再替换第二次。难的是替换之后，你要让我再次被监控录像拍到，证明我人在医院，还要找理由说明我的手和耳朵为何受伤。你需要制造一起事故。你假扮成我的样子，从楼上跌落下去。”
江滢月手上的擦伤和耳朵的刮伤都已经包扎好了，只要在地面扶手等地方留下她的血，能够伪造出她在医院受伤的假象。
江滢月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庄素香，她终于能解释第一次见庄素香就有的难以言说的感觉。
“你和我的身材很像，肤色也类似。如果戴上和我头发一样长的假发，穿上和我一样的病号服，围上和我一样的丝巾，在看不清脸的昏暗画面里，很难区分你和我，而且一般人看到我脖子上的丝巾，下意识就是认为那个人是我。可看监控录像的人再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我们两个的不同。”
江滢月的视线停留在庄素香的鞋子上，一双看起来很普通的黑鞋，鞋面上有红色的碎钻，可观察的人若俯下身子，就会看见她鞋子两个鞋底不一样厚。
“来的路上，你听说我母亲去世了，坚持换下红色的连衣裙。但你却没有换鞋子，换衣服比换鞋子麻烦的多。我想是你出门带的鞋子恰好都有红色的元素，比如说你现在脚上这双，还有昨晚你穿的马丁靴。你也没法到附近的店里去买，因为无法完全适配你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