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红光在金属护栏上流淌，苏晚望着病床上沉睡的容颜。十二年光阴将记忆里清瘦的少年勾勒出深邃轮廓，唯有那截银镯还闪着旧时光。
“苏医生？“护士小夏抱着病历探头，“3床患者醒了。“
棉签从镊子上跌落，在消毒盘里溅起浅金色涟漪。苏晚将听诊器绕在颈间，白大褂衣摆扫过门框时，瞥见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
VIP病房的自动窗帘徐徐展开，暮色为男人镀上柔光。陆临川斜倚在床头翻阅文件，纱布从锁骨蜿蜒没入黑色真丝睡衣，领口微敞处隐约可见枫叶疤痕。
“伤口还疼吗？“苏晚低头记录体征数据，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
低沉的轻笑震动着空气：“这个问题该问我的主刀医生。“他合上烫金封面的企划书，腕间银镯叩在楠木桌沿，“还是说，苏医生对每个患者都这么关心？“
药水瓶突然发出细响，苏晚这才发现输液管在轻轻颤动。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童年记忆翻涌如潮——十五岁暑假最后一天，她也是这样攥着书包带，看搬家公司的车碾碎满巷茉莉。
“请把袖口卷起来。“听诊器金属头贴上他手腕时，苏晚嗅到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消毒水味道。指尖下的脉搏突然加快，像那年他们在老槐树上发现的雏鸟心跳。
陆临川突然倾身靠近，呼吸拂过她别在胸前的工牌：“我们是不是......“
“滴——“呼叫铃突兀响起。苏晚后退时撞翻托盘，碘伏棉球滚落在意大利手工地毯上。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她看见男人眼底未及收敛的暗涌。
暴雨在凌晨突袭城市。苏晚站在更衣室窗前，白大褂口袋里躺着从库房找到的旧病历——2010年9月1日接诊记录：陆临川，左前臂玻璃划伤。家属签名栏里，“苏晚“两个稚嫩的钢笔字晕开淡淡泪痕。
手机忽然震动，陌生号码传来简讯：【明早十点换药，可以麻烦苏医生吗？】配图是缠着绷带的锁骨特写，背景里深蓝色领带随意搭在床头，正是今早她亲手解下的那条。
玻璃窗映出苏晚泛红的脸，雨滴顺着十二年前的轨迹蜿蜒而下。那年她追着搬家卡车跑到城郊，在泥泞里捡起破碎的银镯，却不知少年正隔着车窗咬破嘴唇。
此刻医院地下车库，黑色迈巴赫后座亮着幽光。陆临川摩挲着修复如初的银镯，车载屏幕上正循环播放急诊室监控——画面定格在苏晚为他止血时颤抖的睫毛。
“董事长夫人来电。“秘书将平板递来，“她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理老宅的银杏树。“
雨刷器划开连绵水幕，陆临川望向住院部某扇亮着的窗：“告诉施工队，谁敢碰那棵树......“银镯内侧的并蒂莲擦过他结痂的伤口，“就让法务部准备劳动合同终止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