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试探

几人坐上了万宝商行的马车，余玄透过车窗望去，只见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一如往常繁华。

“江道友觉得滨海城如何？”吴勋抚须笑问。

“气象万千，不愧是上宗辖下第一大城。”余玄收回目光，注意到舒月正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

所谓上宗，指的就是云涛宗，整个滨海城，都可以算是云涛宗的私产，这城中的各种商号，也都和云涛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在此时，马车转过一个弯，停在一座五层高的朱红楼阁前。

万宝商行到了。

楼阁飞檐翘角，檐下悬挂着“万宝商行”的金字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众人下了马车，早有仆役迎上前来。

穿过前厅时，余玄注意到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其中一幅《碧海潮生图》竟隐隐有灵力波动，显然不是凡品。

“江道友请。”吴勋引着众人来到三楼一间雅室。

室内陈设典雅，摆着数张紫檀矮桌，桌上已备好灵酒佳肴。

众人各自落座，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渐热。

舒月亲自为余玄斟满一杯灵酒，酒液澄澈如琥珀，灵气氤氲成雾。

“江道友，这‘碧海凝露’是我万宝商行独有的灵酿，采碧波海深处百年灵藻酿制，对稳固经脉大有裨益。”舒月笑吟吟道，“寻常修士可没这口福。”

余玄举杯轻抿，酒液入喉，一股温润灵力自胃中散开，缓缓滋养周身经脉。他微微颔首：“果然不凡。”

吴勋捋了捋长须，目光深邃地看向余玄：“江道友年纪轻轻，就习得一手种灵之术，实在令人叹服。不知师承何处？老夫行走江湖百来年，竟从未听闻道友名号。”

来了。

余玄早料到会有此一问，神色不变，淡淡道：“我早年随一位游方散修学艺，家师不喜张扬，故名声不显。”

“哦？”吴勋眼中精光一闪，“能教出江道友这般高徒，令师必非无名之辈。不知尊师名讳是……”

“家师已坐化多年，名姓不提也罢。”余玄语气平静，却隐隐透出一丝不容追问的意味。

吴勋见状，也不强求，转而笑道：“江道友莫怪，只是滨海城种灵师一脉，向来被无咎堂垄断，难得见到如道友这般独行的俊杰，老夫难免好奇。”

“无咎堂？”余玄故作讶异，“在下久居海外孤岛，对滨海城势力所知不多，这无咎堂很了不得？”

“哈！”舒月轻笑一声，“江道友竟不知无咎堂？那可是云涛宗扶持的医道势力，专精治疗、拔毒、种灵之术，滨海城所有的种灵师，皆出自其门下。”

“原来如此。”余玄点头，心中却暗自警惕。

吴勋这话，分明是在试探他与无咎堂的关系。

“那不知贵商行与云涛宗，又有哪些渊源？”

吴勋继续道：“说来也巧，本行主家舒云帆之兄，与云涛宗一位外门执事乃是挚友，舒家小辈中，也有几人拜入了云涛宗山门。”

“说到云涛宗，再过不到五年，云涛宗便要再开山门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余玄，“若江道友有意，老夫可代为引荐，以道友之姿，入云涛宗绝非难事。”

招揽之意，昭然若揭。

余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吴老美意，在下心领。只是闲散惯了，怕受不得宗门约束。”

“哈哈哈，无妨！”吴勋大笑，举杯相敬，“江道友性情洒脱，倒是合老夫胃口。来，再饮一杯！”

酒盏遥碰，余玄目光微垂，心中却已盘算清楚。

万宝商行与云涛宗关系不算密切，最多能借到一点威势，而无咎堂却是由云涛宗有意扶持而出。

这意味着自己若想以“江磊”的身份在滨海城立足，必须谨慎行事，绝不能暴露与无咎堂的关联。

好在，他在无咎堂一向是深居简出，没几个人与他熟络。

这边余玄正在思索，那边吴勋则是冲着门外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厮闯进席中，走到吴勋身边就要附耳低语。

吴勋皱了皱眉，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这席间没有外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是……是……”小厮顿了顿，继续道：“有个客人买走了那枚火属伪品法箓，并且加了灵石，要求现在就安排人为他种灵，否则就要砸店！”

砸店？

余玄听愣了。

一个需要伪品法箓的修士，竟然敢砸万宝商行的店，说出去谁会信。

况且，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这位种灵师到的第一天上门闹事，这未免太刻意了。

好拙劣的戏码。

余玄岿然不动。

他确实需要一个契机，来向万宝商行展现实力，但自己主动，和他们来求，可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果然，文礼与吴勋见余玄无动于衷，当即互换了一个眼神。

文礼主动开口道：“江道友，事情紧急，我万宝商行愿意出一百灵石，请道友出手。”

余玄站起身，灵力一转，周身酒气化作白雾排出体外，拱手道：“文道友客气，今日既然有我在，定不让旁人砸了万宝商行的招牌。”

话音一落，他便干脆利落地转身下了楼，那小厮连忙跟上，为余玄指引道路。

余玄刚走，吴勋、舒月和文礼三人便凑到了一起。

吴勋从怀中取出一面青铜宝镜，指尖一点，镜面上便立刻浮现出余玄的身影。

舒月看着镜中的余玄，疑惑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假，万一被他看出端倪可怎么办？”

吴勋捋了捋胡须，“就是要假，就是要他看出这是试探，否则真找个有身份的家伙来，他还不一定敢出头。”

“这小子滑头的很，我在船上半个月，花了无数心思，也没套出他的出身。”文礼补充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隐藏修为的法门实在不凡，我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半点破绽。”

“在车上时，我悄悄用了父亲给我的探灵法器，也只能探到练气四层的修为。”

“没关系，只要他的种灵手艺是真的就好，别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