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游，勾结地痞莱尔•凯尔，企图杀害新任中联书记官路易•威廉，你是否认罪？”
“我没有。”
在AB刑讯部的法庭上，首席审讯官严肃地审问着身为阶下囚的白游，环形的小审讯室里，AB的伊恩•斯科特，中联的书记官路易•威廉，以及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小威廉也得意洋洋地坐在父亲背后，和其他的高官寒暄着，艾玛跟随麦戈坐在刑讯部长安瑟的身后，他看起来十分紧张，艾玛也很担心，但她也无能为力，毕竟这也算是重大案件了，由于白游是刑讯官，所以并没有请律师，而是自己负责辩护，而对面的主审官则是威廉家的世交，形势非常不利。
“在死者莱尔•凯尔身上搜到了你专用的通讯法术瓶，你有什么解释的？”
“这能说明什么，你有我和他串通的证据吗？”
主审官淡定地笑了。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还在莱尔•凯尔身上搜到了他的认罪书，经比对确实是他的笔记，上面详细写了你和他同谋刺杀的事情。”
白游皱眉，他知道这全是栽赃陷害，但小威廉似乎已经做好了假证据，他是百口莫辩。
“那您知道，路易长官的儿子，小威廉•路易，涉嫌违法制造法术瓶，装载大型杀伤性法术，破若法术吗！”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突然转向了威廉父子，伊恩•斯科特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小威廉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白游。
“安静！”主审官重重地敲了敲小木锤，“犯人白游，你这么说，是要有证据的，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我当然有证据！而且莱尔•凯尔就是我的线人！”白游说着，对艾玛点了点头，“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莱尔•凯尔就是被他害死的！”
安瑟似乎都被白游的话吓着了。
“喂，他有把握吗，敢这样当庭直接硬怼？”
“小威廉已经想置白游于死地了，不管怎样，也得反抗啊不是，而且这么多什那举足轻重的人在，小威廉想暗中做什么动作也是不可能的。”麦戈说。
艾玛把克洛特矿区的买卖合同，制造法术瓶和瓶盖的说明都拿了上来。
“这些可以证明，小威廉•路易在莎伦家族订购了八个装载强度为破若法术的法术瓶，直接参与交易的证人克里斯•莎伦已经被害了，而所罗门•莎伦则早已经拿到了克里斯的证词和这些合同书，你们可以拿着这些去和小威廉的笔迹对比！”
白游看到小威廉手都攥紧了，盯着自己，脸上汗如雨下。
“这也不过是一份买卖合同而已，能证明什么？就算我订购了法术瓶，你又怎么证明就是拿来装载破若法术的？”小威廉忍不住从台上站了起来，指着白游喊着。
“安静！”木锤敲动。
“白游，仅凭这些证据，小威廉也就是犯了非法买卖罪，并不能证明什么，莱尔•凯尔的行刺和死亡确是事实，你也没有洗脱嫌疑。”
“小威廉知道我与莱尔私下有所往来，因此想一石二鸟，借莱尔的死清除掉我，但他不知道，任何所谓天衣无缝的计划，都会有破绽。”
“莱尔•凯尔当晚出现在宴会上，本来就很可疑，他是怎么进入路易家的宅邸的？”白游说，“是不是有熟悉路易家布置的人带他进入宴会？为什么他仅仅发射了一道蹩脚的魂殇，就被制服了，我会这么傻到和这种杀手合作刺杀威廉•路易？中联的书记官？还有，有资料显示，莱尔•凯尔在学校一直是小威廉•路易的死党，那么，就算我们俩密谋杀害路易长官，我想，和小威廉•路易也脱不了干系吧？”
“笑话，我要杀我爸？你怎么不去说书？你这全家死光的贱…”小威廉忍不住骂着，被边上的刑讯官一下控制住，看起来刑讯部的大家也都很支持白游，艾玛也信心倍增，她也渐渐相信能在这里把小威廉绳之以法。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吧？”威廉•路易看自己的儿子被刑讯部制住，于是忍不住也站了起来，“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可不是刑讯部的作风吧，安瑟大人？”
安瑟似乎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地玩着手指。
“那关于莱尔•凯尔的死和刺杀事件呢，你又有什么证据？”主审官说。
“莱尔在出事以前，我确实见过他，不过完全是为了交流法术瓶案件的事情。”白游说，“他也有针对自己出事做过防范措施，他偷来了一个破若法术瓶！”
艾玛嘴角微微上扬。
麦戈站起来，拿出一个法术瓶，放在审讯台上。
“这里面…是破若？”众人都被这个大型杀伤武器震慑住了，纷纷寻找掩体，主审官也十分惊讶，伊恩•斯科特镇定地走上前，端详着法术瓶。
大家都屏息等着他的结论，全场都静默着。
“没错，这里面的确是小部分的破若法术。”
盖棺定论的结果，让所有人的态度瞬间就改变了，小威廉瘫倒在椅子上，被身边的刑讯官上了枷锁，威廉•路易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不敢相信他的所作所为，刑讯官们都十分激动，但率先冲上来的还是艾玛和麦戈，两人围在白游身边，艾玛兴奋地跳上跳下，白游望向安瑟，安瑟站了起来，看看他们，最后也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
“你怎么知道莱尔有这个的呢？”艾玛问。
“因为莱尔唯一的亲人就是拉里斯啊，我相信他会把保命的物件放在拉里斯那里，于是就托人给拉里斯提前写了信，让他把莱尔给他的东西寄给麦戈，没想到果然是这个。”
“小威廉！”白游看着被锁起来的小威廉，“如果你现在招供出其他的同谋，也许还有机会换取减刑，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小威廉的眼睛突然往边上一扫，白游皱眉，刚想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但安瑟开口了，又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小威廉•路易涉嫌多宗谋杀案，制造并贩卖大型杀伤法术武器，暂时收监候审。白游，你虽然没有实证证明有杀人嫌疑，但身为刑讯官私自离任前往蒙特，依然要受罚。”安瑟说，“你今天也暂时在部里待着吧，给我交一份检查。”
白游和艾玛交换眼神，笑了。
…
夜晚，白游还留在刑讯部里写着自己的检查，突然一阵骚动，门口似乎有人过来了，于是他放下笔，走到门口，麦戈正恭敬地站在门边，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走在前面，看起来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大叔，但并没有萨斯那种颓废的感觉，衣服黑白相间，白色的麒麟纹饰在黑色的衣服上显得庄严肃穆，他个子很高，似乎是AB位高权重的高官。
“白游，这位是冥副部，黑大人。”
居然是仅次于伊恩•斯科特之下的两大副部之一吗…白游狐疑地思考着，一边对这个刑讯部深夜的不速之客鞠了个躬。
“你就是白游吧，做的不错，这次为AB破了大案，年少有为啊。”他坐了下来，示意麦戈先行离开。
“黑大人，您这么迟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白游泡了杯茶递给他，冥副部伸出左手，用两指接过杯子。
“有没有想过去特勤部，我分管的部门，那里最缺的就是你这样才思机敏的年轻人，你到那里，会大有可为的。”
“是吗？”
“你妹妹，不就在那里吗？”
“谢谢您，但是安瑟部长待我很好，我还是暂时不考虑了。”白游说，一边打量着这位副部，“我听说，左撇子的法师几十年一见，恰好，我们在追捕克里斯•莎伦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左撇子的法师，他的法术实在太高超，百米之外一击击杀，可惜他跑得太快，我们也追不上。”
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触动，反而毫不遮掩地把左手伸出来放在桌上。
“见好就收，是一种自知之明。”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是一种壁虎断尾吗？”白游大概知道了他的意图，果然，小威廉的上面还有人，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关系已经渗透到了什那的高层。
“随你怎么想。”他似乎也明白了白游的态度，站起身，漫步走出了刑讯部。
白游感觉有点怪异，他看起来并不是很怕小威廉会咬出其他人，难道说…白游略一思考，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出刑讯部，麦戈正站在门口，一脸疑惑。
“小威廉•路易被关在哪里？”
“第三审讯室，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麦戈跟在白游身后。
“我们太大意了！”
打开审讯室的门，看管的刑讯官已经晕了过去，小威廉也趴在桌上，没有了反应。
“他死了。”
白游扶起小威廉的身体，看到了眉心一个小小的魂殇伤口。
“一样的手法，和杀克里斯•莎伦的是一个人。”
“黑…”白游皱着眉，“看来，AB内部已经被渗透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他们可以领先我们查案的速度，为什么他们能知道我在哪里，AB里肯定混入了他们的人。”
“所以，你们俩还天真地以为什那的高层们都纯白无暇吗？”安瑟走了过来，他小心地查看了小威廉的死状，叹了口气，“和他们玩，没有胜算的。”
“那就让这些人都枉死吗？”白游说，“约翰•希尔，凯伦•希尔，克里斯•莎伦，莱尔•凯尔，这些人，全都算在小威廉一个人身上，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光靠一腔热血是不够的。”安瑟说，“连AB的二把手也牵涉其中，而且很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小角色，现在他们又自断一臂，凭你的法术修为和地位，又能再做什么呢？”
“我…”
“不光如此，很快我们也会遭殃了…”安瑟摇摇头，“我们动了他们这么大一块蛋糕，还能全身而退吗？”
白游和麦戈对视一眼。
“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麦戈也点了点头。
第二天调令就到了，安瑟被平调到了人事部任部长，麦戈被调到了内务部，而白游虽然留在了刑讯部，却给他挂了一个档案室管理员的名号，让他离开了刑讯职，艾玛的父母也受到了警告，让她不准再参与AB的事务。
…
鲜艳又明亮礼花在空中绽放。
“恭喜恭喜，安瑟部长，终于熬到了退休了！”
唐宁饭店装潢布置得十分气派，安瑟笑嘻嘻地坐在主位上，挥手让大家入座。
“哎哟，斯科特大人也来了，快请坐！”
“哪里哪里，今天你才是主角，你可是大前辈，三代元老了，我哪敢造次啊。”
虽然这么说，但伊恩•斯科特在一轮推让后，还是坐在了本该属于安瑟的主位上。
安瑟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他看着桌上的酒杯，眼角不觉淌下了一滴泪。
“安瑟大人，您怎么了？”边上的新任外交部长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询问。
“没有，没有，太开心了，有些感慨，哈哈，以后就不能和大家一起加班工作了。”
他拭去泪滴，又露出了笑容，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敬我们伟大的AB！”
“敬AB！”周围桌上的人都端杯站了起来，一饮而尽。
他四下扫视，并没有在宴席上看见白游的身影。
…
“我要去干一件大事！”
麦戈喝完杯中酒，坐了下来。
白游、安瑟和艾玛都疑惑地看着他，桌上的火锅冒着热气，看起来味道非常好。
“别怪老师没提醒你，”安瑟夹着菜，没有看麦戈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是关键时期，我马上要退了，白游也没什么话语权，你要是乱来，可没人救你。”
“这次不会，这次十拿九稳了！”他说，“我在刚瑟瓦的线人已经掌握了小威廉贿赂官员的细节，揪出了内务部的几个直接参与行贿的官员，现在就等拿到关键的证据，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好兄弟！我支持你！”白游说，“你要什么档案材料，我给你开绿灯，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我也是，我现在虽然禁足了，但是需要我的话…”艾玛说。
“行，有你们支持我心里就有底了！放心吧！”麦戈挥挥手，“等我好消息吧，这次的证据，至少黑源襄肯定跑不了了。”
白游夹起锅里一块肉放进麦戈碗里。
“行，等你的好消息，到时候咱们再搞个庆功宴！”
“对，下个月我的退休宴也要办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喝个痛快。”安瑟说，“一定得来啊！”
“必须来啊！”白游说。
“那肯定啊，我礼物都买好了。”麦戈笑着举杯。
四个人干杯，白游、麦戈和安瑟杯中酒一饮而尽，艾玛喝了一半的橙汁。
“橙汁也干了！养鱼呢！”
“很撑哎！”艾玛看白游要动手，连忙躲避，“你这都不怜香惜玉的？”
“哈哈！干了干了！”安瑟看着几个年轻人的打闹，也笑了。
…
安瑟看着酒杯，头轻轻地摇晃着，已经几瓶酒下肚，他也微醺了，渐渐趴在桌上。
“我提议，等会一起去唱歌！”新任外交部长举起酒杯说，“今晚不醉不归啊！”
“对啊，听说你部门有个小姑娘唱歌可好听了，叫什么…唐月？”
“哈哈，见笑了见笑了。”
“外交部就是不一样啊，哈哈。”
“安瑟大哥，你去不去？”外交部长拉起安瑟，挽住他，醉醺醺地说。
“我就不…”
“那可…可不，不行！”伊恩•斯科特过来拉住安瑟另一只手，“你可是主角啊！安瑟大哥！”
“总部长大人，您可别…可别…”
“你比我呆的时间长多了，我差远了，而且我…我也是刑讯部出来的，论资历，我得叫你…叫你…”斯科特思考着，“老大，得叫老大吧？”
“哎哟，折煞了折煞了！”
“退休快乐，老大！”伊恩还装模作样地朝他鞠了一躬。
安瑟心里一紧。
…
“我到了，麦戈，你在哪里？”白游走到和麦戈约定的巷子里，四处张望着，不见他的身影。
“下辈子，记得活得怂点！”
一个重物从高处坠落，砰一声砸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
“是…是个人！”周围的人聚拢了过来。
白游慢慢走了过去。
“啊！”他大喊起来，冲了上去。
…
安瑟心跳加速，跌跌撞撞地走到警戒线拉起的地方。
“喂，先生，你不能进去。”
“我是AB的部长，那是我徒弟！”
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安瑟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跪在旁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却还是喘不过气来。
“死者是麦戈•卡佛，曾是您的徒弟，对吗？”
“是…是。”
“因漂浮术失灵摔死，唉，也是很常见的意外，就是太不小心了，节哀顺变。”勘察的刑讯官说。
“你说什么！”他大声斥责着。
“前辈，我…”新人刑讯官懵了。
晴天霹雳一般，安瑟皱着眉，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四周都黑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来，看见了一旁坐在石头人失魂落魄的白游。
“我以为…”
白游摇摇头。
“太迟了。”
“我…”安瑟哑口无言。
“如果你早知道，”白游断断续续地说着，“也许就…”
安瑟低头，看到白游面前的地上一片湿润，他攥着拳头，拳头上都是血渍。
“我劝过他，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要是他听我的，就不会…”
“他做错了吗，我们，”白游看着安瑟，“做错了吗？”
面对白游的质问，安瑟说不出话来。
“退休快乐。”白游站起来，离开了。
…
“世界告诉我，正义才是火…”
大家摇摇晃晃地，一起唱着歌谣，安瑟举着手，大声地领唱，在昏暗的灯光下，老泪纵横。
“也许有一天，我会回到故土，过着简单的生活！”
“感谢我们的安瑟前辈！四十年对AB的奉献！”
伊恩•斯科特带头说，大家鼓着掌，安瑟谦恭地摆摆手，醉醺醺地站起来，对大家鞠躬。
“很少见您这么动容啊！安瑟！”
“没有…没有！”安瑟擦着眼泪，一把抱住伊恩•斯科特，“我舍不得啊！”
…
“看这老家伙的样子，是要忍气吞声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个红发的年轻男子问身边的黑源襄。
“他能做什么，已经退休了，他还能怎么办呢？”黑源襄说，“倒是我们，沾满罪恶，不会有好下场的。”
红发的男子似乎并不在意黑源襄后面的话。
“那个白氏的小子，似乎今天都没来啊。”
“他提交了调整到特勤部的申请，看来是要面对现实了。”
“还是得提防着点，这小子毕竟也是鬼商温德洛带出来的，有些手段。”
“再有手段又能怎样，不想性命不保，也得服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