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军训

“侃侃,你知道吗?食堂有一群超帅超帅的教官”曲靖澜趴在宋侃侃的耳朵上悄悄说,宋侃侃感受到这温热,忍不住挠了挠耳朵。

曲靖澜眨了眨眼睛,一脸花痴样,宋侃侃一贯是不扫人兴致的,于是问“是吗,长得怎么帅法”

“很高,那种迎面而来的气质,你懂吧”

“奥”

“其实我没戴眼镜,没看清”曲靖澜三分遗憾,三分委屈。

宋侃侃笑:“你个假色狼。”

曲靖澜:“不不不,我是真色狼,不过是眼神不好的次品”

宋侃侃竖起大拇指:“美人你是真汉子”

经过两天的相处,宋侃侃已经深深地感受到这位美人迷人的沙雕气质。

住校新生搬行李的肌肉酸痛感还没有消减,便开始军训了,初秋的温度并未比酷暑削减多少,阳光依然热烈,天高了几分,云一片比一片白净轻柔,而周围的景物像湛了水一样更加清朗,打破了夏天的梦幻,添了实感。

宋侃侃她们班连同20/21班被划为了七连。教官是教官班长,大约才20岁的样子,格外瘦矍,看不到一丝肌肉的力量感,一双乌黑的皮肤六连的教官嫌宋侃侃她们的教官过于仁慈,于是时不时换班,到七连撕心裂肺地训话。

“一分钟不眨眼,开始”

“你,你,还有你,20个俯卧撑”

在经历了一轮轮的蹲起惩罚后,七连怨声载道,终于决定采取措施,成立战狼部队,开始除狼。

“教官,你是不是和“饿狼”,不,六连教官有过节,他怎么老抢你活,还打压我们”陈璐凑到教官面前悄悄问。

“你们有打压的必要吗”齐教官装作思考状。

“当然啦,六连教官看到了我们的潜力,怕被我们超过去,所以故意打压我们,这样我们就会士气不振,后面比赛会输的”

“嗯,潜力是挺大”

陈璐回来后长叹一口气,在众人揉肩捶背的照顾中委屈巴巴,“我尽力了同志们”。意外的是,从下一场训练开始,“饿狼”再没来过,于是陈璐收获了一帮粉丝,为她的班长班长生涯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盛亭年本可以在教室里吹空调,然而盛父则认为军训是不可多得的融入集体的时机,盛母则出于一片慈母情怀,认为他应该多晒晒太阳,所以盛亭年拄着拐棍,跟着大队伍蹦跶地到了休息站里无比从容地安坐,把受伤的那条腿伸到外面以复母命,虽然这从容在下午就被级部主任打破了,因为他交给了盛亭年拍军训纪录片的任务。

“你怎么不回教室呢,在外面要晒成干了”宋侃侃接过盛亭年递来的水咕嘟嘟直灌。

“回教室多没意思,回教室哪能感受到某些——”顺着鹿远的手势环顾了一周,远处近处隐秘而热烈的目光紧急撤回。

此时宋侃侃才发觉自己好像也处于焦点范围,于是赶紧拧上瓶盖,假装自己急着去厕所,逃离了。

盛亭年狠狠瞪了鹿远一眼,鹿远摊摊手:“咱俩耀眼的光芒,她得早点习惯喽”

“要不要脸”盛亭年又举起了拐杖。

至于那位始作俑者,在挨了盛亭年一拐杖后,站军姿被塞了扑克牌,荣获二十个俯卧撑。

军训的第三天,曲靖澜戳戳宋侃侃肿得两个大的右脸,见识到了牙疼的可怕。

“同桌,你说我这会不会有些矫情”宋侃侃早间因为自己的肿脸向教官请了假。

“太疼的话就不矫情”

“呜呜呜,真的好疼啊”

盛亭年瞧着西南方,手里拿着海盐水的手已渗出了一层汗,扫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给宋侃侃打了电话。

“今天军训没看到你,是请假了吗”

“嗯嗯,今天牙疼,在那待不住”

“去看医生了吗,严不严重”

“智齿发炎,就是上火引起的,不严重”

盛亭年在一番翻箱倒柜后并没有找到什么清火的东西,可巧他陌生的邻居鹿远家有凉茶,于是两人提着一大袋凉茶赶到宋侃侃家里。

宋侃侃一手接下凉茶一手捂着脸把人往家里请。

“请进”宋侃侃憨态可掬,语气却咬牙切齿,鹿远没忍住笑出了声。盛亭年则憋了笑,弯弯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那个,我们马上回学校了”

“那等我一下”

“给,谢谢你们”宋侃侃举着两个月亮船晃了晃。

“谢——”没等盛亭年说完,两只月亮船都已经进了鹿远的手中。

“唉,你不能吃了,都是我的”鹿远那同情的眼神像是要酿出眼花。

又是一拐杖,然后宋侃侃悄悄塞了两盒酸奶给盛亭年。

盛亭年和鹿远送的凉茶很管用,当然也可能是药很管用,当然也可能是敷冰块和泡脚管用,总之宋侃侃第二天就好了。

莫毅一大早直奔宋侃侃而来,宋侃侃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果不其然,莫毅让她帮忙写班委竞选书,宋侃侃不答应,然后他就开始求人战术,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此刻正在撒娇卖萌,宋侃侃别过脸去,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人。

“以前抄个作业就算了,现在出门在外,连个竞选书都要枪手,真丢人“宋侃侃强忍着吼人的冲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新人设。

“求求啦“水汪汪的大眼睛娇的像个姑娘,声音甜的宋侃侃牙疼又犯了。

“我不”

“最后一次“

“感谢女魔——女王“

“行,退下吧”宋侃侃摆摆手,一贯的女侠做派,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侃侃,你啥时候认识的极品美人啊”曲靖澜明显很感兴趣。

“哦,没几天”

“没几天就这么熟了”

“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极品美人,刚才那个男的是我小学兼初中同学,额,再兼高中同学”

“宋侃侃,你是不是有点重色轻友啦”曲靖澜捂上通红的脸。

“你挺有自知之明嘛”宋侃侃对着身边的美色调侃,宋侃侃发现曲靖澜不经夸,故意逗她。

盛亭年已经成为级部的专用摄影师了,虽然此时不良于行,但并不影响他趴在各个角落找角度,好像要挖什么大料,宋侃侃时不时地瞥见盛亭年姿势怪异地在各个角落摆弄相机,什么三腿青蛙状,单腿深蹲仰拍状,别扭又搞笑。几天下来,从前那些投向盛亭年的炽热目光明显少了很多,这大概率要排除军训太累的缘故,当然还有一些死忠粉,比如站在宋侃侃后面的齐与。

“盛亭年真的是劳模”“盛亭年是有些艺术感的”“盛亭年——”不知道瘸着腿的理科生盛亭年听到这些话会作何评价。

纪录片每天都会更新,学校餐厅的大屏上大多是教官们训人的狰狞大脸,当然,六连教官占了半壁江山,还有同学们各种刻苦训练的身影和晕倒的惨状。活脱脱一场监狱长和犯人的爱恨情仇,不对,在盛亭年的画框里,没有爱情,只有恨仇,看得同学们又是欲言又止,又是怒发冲冠的,饭量也呈现两极,有的看着那张脸食不下咽,有的则因为愤怒而食欲大增。

在纪录片播的三天之后六连教官明显安分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就体罚,听说总教官对他进行了思想教育。六连的人对盛亭年感恩戴德,盛亭年面对突然多了很多的关怀和零食有点无奈。在他继续姿势怪异地拍照时,宋侃侃敏感捕捉到了同学们热切的鼓励和教官们探寻的余光。

“战狼今天刻意露出了一个微笑,还装得漫不经心的,这演技,还挺逼真”七连的妇女之友莫毅两眼冒着精光散发八卦。

“我看见了”“我也发现了,他好吓人”“我还是习惯他年少莽撞的样子”“……”

这天晚上,盛亭年带回相机一张张修图,熬得眼圈发红,鼠标划到最后一张时,盛亭年恍了好一会儿神,动了动鼠标,没有修,私藏。

图中的宋侃侃戴着普通的军训帽,抱着双腿随意坐在操场的草地上,直直的背和脖颈却是挺拔的,额头的汗水流至鬓间,碎发已经全湿,夕阳染就的金发与通红的侧脸相得益彰,亮晶晶的眼睛带着专注与笑意,望向远方。

盛亭年还清晰地记得相机移向宋侃侃那瞬间,不是惊艳的震撼,而是觉得今日夕阳的光像是独为她而倾落,他沉醉于这幅景象,良久,他才赶紧按下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