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重视篮球运动的曲指可数，不仅女生没有对篮球的热情，女生也没有。而李倾倾她非要成为那个独特的女生，想在球场挥洒她在球场的热情。无疑，肯定会遭到别人的看不起，以及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但她也没有放弃对篮球的热爱。用实力证明，她能克服困难，为校争光。
潮湿的霉味混着塑胶地板灼烧的气息扑面而来，李倾倾把褪色的红白球鞋抵在起球的三分线上。1993年秋日的阳光从体育馆顶棚的裂缝漏进来，在她睫毛上碎成金色的粉末。
“女篮队的？“器材室老张头把登记簿甩得啪啪响，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上周刚领的护腕又弄丢了？”他故意提高嗓门，几个正在热身的男生停下拉伸动作，篮球砸在地面的声响突然变得稀稀拉拉。
倾倾攥紧校服下摆，蓝白条纹被汗浸成深色。上周训练结束明明亲手把护腕放回储物柜，今早却只剩孤零零的篮球在晨雾里发潮。她知道那些窃笑声从何而来——当她在水泥地上摔出带血的膝盖，男队替补席总会默契地响起口哨声。
“用我的吧。“斜后方传来窸窣响动，倾倾回头看见体育委员周扬递来的护腕还带着体温。少年小麦色的手腕上蜿蜒着结痂的擦伤，是上周陪她加练挡拆时留下的。
场边突然炸开哄笑。队长陈昊把毛巾甩在肩上，正模仿她投篮时踮起的脚尖：“你们看过女生三步上篮吗？像跳芭蕾似的。“他夸张地转了个圈，篮球裤下结实的小腿绷出肌肉线条。
倾倾抓过护腕转身就走。生锈的更衣室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震落墙皮簌簌落在她颤抖的肩头。储物柜最底层藏着被剪碎的校队申请表，红印章上“女子组暂不开放“的字样像未愈的伤疤。
月光漫过琴房彩窗时，倾倾抱着篮球溜回体育馆。却意外发现本该上锁的东侧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暖黄的光。推开门那刻她屏住呼吸——废弃的舞蹈教室被改造成临时球场，篮板是用粉笔画在墙上的，篮筐是褪色的呼啦圈，但木地板上用粉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战术图。
“要组队吗？”清亮女声从堆叠的体操垫后传来。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灵活地转着篮球，月光在她鼻尖的小痣上跳舞，“我叫慕染，刚转学过来。“她手腕轻抖，篮球划出完美弧线，穿过呼啦圈时带起的风掀开倾倾额前汗湿的碎发。
蝉鸣骤歇的深秋，县中学生篮球赛增设女子组的通知贴在公告栏那天，倾倾正蹲在器材室角落缠绷带。老张头破天荒没锁门，阳光斜斜照在簇新的队服箱上，11号球衣安静地躺在最上面。
决赛最后三秒，记分牌在倾倾眼底烧出重影。38:39，对面实验中学的中锋像座铁塔横在眼前。她听见慕染在底线嘶喊，看见观众席上周扬突然举起的应援板，那些写着“女生打什么篮球“的纸条突然化作看台上翻涌的蓝色浪潮。
后撤步，假动作，陈昊教她的变向突破在此时化作肌肉记忆。篮球离开指尖的瞬间，她想起月光下慕染说的那句话：“我们要让篮筐记得，是谁先吻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