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抡语

翌日

天还没有完全亮，陈远山就从床上爬起，洗漱打扮出门。

一想到自己还剩下二十几天可活，陈远山就根本睡不着。

他迈着小碎步走路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屁股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

后背嗖嗖冒冷汗。

七十岁老头的身份给了他很多便利。

比如没有人再敢和他挤位置；周围会出现一个真空地带。

再比如那些仗着年龄欺压别人的中老年男女在他面前永远都不会以年龄作为主要攻击手段。

孔子曾经说过，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的意思就是等你到了七十岁，你就会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约束你了，你可以随心随欲的干一切你想干的事情。

陈远山不介意开始整治一下现在乱糟糟的社会环境，尤其是他现在这样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

很可惜的是，这一路没有发生任何的不和谐因素。

该让位的让位，没抢到位置的都老老实实站着，这让陈远山毫无用武之地。

几站过会，陈远山平稳着陆在养老院门口。

“给我两个肉包，外加一根油条。

再来一碗豆浆。”

养老院不远处有一个地铁口，一群做上班族生意的摊贩聚集在这里卖早餐。

其中一个摊贩的桌子正对着养老院里面的草坪，正好能够看到那些被护工推出来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们。

看到陈远山想要坐在那张桌子上，原本占据桌子的小情侣立马让出了位置。

陈远山摸了摸自己褶皱的皮肤。

这身皮肤果然是好用。

“老爷子，你确定吃这么多？”

摊主询问了一句。

“当然，不然我点这些干什么。”

闻言，摊主立马竖起了大拇指：“能吃就是福，我爸看起来和您年纪差不多，早就已经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摊主端上来的时候，依旧在赞叹陈远山的胃口好。

一副羡慕的口气。

陈远山发出了很爽朗的笑声。

屁话。

再不吃的话，万一任务失败了，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陈远山一口一个肉包，目光在养老院的院子里面搜寻。

院子里面满是护工推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老人。

轮椅上的老人个个姿势不太一样，有些口角歪斜，有些手捏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还有的眼神迷离，神情呆滞。

基本上就是他要找的体验对象。

偏瘫，以及老年痴呆。

陈远山开始试着模仿神态。

大部分严重的偏瘫患者走路都不利索，所以都会用轮椅解决日常的移动问题。

而对于陈远山来讲他不能去饰演严重的偏瘫患者。

都躺在轮椅上了，还怎么抢戏啊。

所以……

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些还能走路的老头身上。

走的踉踉跄跄，每一步都有跌倒的风险但是每一步都被接下来不协调的肢体动作抢救了回来。

手也是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陈远山吃完之后开始模仿起来。

刚开始的模仿确实很僵硬，不过随着他不断的练习，熟练度开始不断的攀升。

“左手六，右手七。”陈远山对应着一个古老的口诀摆出了姿势。

随后开始试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当然，偏瘫是全身的一种病变。

脸部动作也需要调整。

嘴巴要更加歪斜一点，然后眼睛要有一种瞪着人的感觉。

陈远山围绕着吃饭的桌子走了两圈之后，系统面板当中那个偏袒患者的匹配度开始飞速的涨幅。

他不禁狂喜。

于是动作幅度开始大了起来。

而这样的动作直接影响到了一旁忙着干活的摊主。

摊主抬起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原本好好的老爷子此时目瞪口斜，歪着脖子，走路也踉踉跄跄。

“不好！”

他大叫一声，想要伸手打救护车电话。

这要是出了事情他可顶不住。

只是当他开始拨电话的时候，又看见那个老爷子瞬间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

“别怕，我只是……”陈远山拍着摊主的肩膀安慰道。

“小伙子，你是一个好人啊。”

“那您这是？”

“啊，我只是想要体验一下他们平常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系统面板上关于偏袒的匹配度已经涨幅到了百分之八十。

陈远山估算了一下，也许他一路踢回去大概会直接把匹配度拉满。

“您真的没事？”

摊主的冷汗嗖嗖直冒。

这年头老头子算是需要提防的对象之一。

因为一旦不小心就会落得倾家荡产的下场。

“没事，就算是有事情我还能赖你不成。”

摊主苦笑了一下。

最好别赖我。

他这样想。

不过陈远山并没有在意摊主的感受，他现在完全沉沦在进度条快要拉满的喜悦当中。

于是他又切换回轻度偏瘫的样子，左脚画圆右脚踢的开始往回走。

后面摊主看着陈远山又是这样走路露出了一脸古怪的神色。

这个老爷子……有点不走寻常路啊。

陈远山踢了几个路口，即便是大汗淋漓也没有停下。

看着进度条终于到了百分百，这才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休息。

这个时候再看系统面板，还剩下喉癌失语和初期老年痴呆两个进度条没有任何的增长。

不过陈远山对目前的进度十分满意。

养老院那里的活动也仅限于早上。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很多老人都会被带到屋子当中进行康复训练。

所以明天又得赶早来这里学习。

又是休息了一会，勤奋好学的陈远山决定温习一下偏瘫患者的走路姿势。

只是这个时候公交车正好路过。

还没等他爬上去，司机就连忙站起身子把车子的挡板放下，扶着他上车。

这次公交车连刷卡都没有让他刷，刚一上去就有一大堆人给他让座。

基本上大部分人看陈远山的眼神都透露着同情。

这让陈远山也不好恢复原样，只能继续歪着嘴巴扭曲着手指安安静静等候公交车到站。

一路走到公交车离开，陈远山这才解除偏瘫状态。

只是由于脸部肌肉长时间僵硬，嘴巴一时半会还是处于歪斜状态。

“呀！老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远山转过去的时候依旧还是扭曲着脸。

这般模样把来人给吓了一大跳。

“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患上偏瘫了。”

陈远山在记忆当中搜寻了一下来人。

是住在一栋楼的徐大妈，徐娟。

不过按照他现在的年龄来讲，应该喊老妹。

印象中这个徐娟平日里经常会找各种借口给自己送吃的喝的。

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过来帮自己做家务。

这个时候再看她一脸担忧的神情，陈远山的心中泛起了一个猜测。

她不会喜欢我吧？

“这得去医院啊，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你这无儿无女的，要是真的落下病根，以后可没人伺候你啊。”

徐娟一连串的问候下来，让陈远山原本那就歪斜的嘴角更加歪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