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同无数根鞭子抽打着这座繁华都市。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层,短暂照亮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又瞬间隐没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沈归辞猛地从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惊醒。
刺鼻的汽油味和铁皮扭曲的尖锐声响充斥鼻腔,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涌来,仿佛骨头都被碾碎重组。她意识模糊,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破碎的车窗,以及窗外模糊不清的雨幕。
“……归辞?归辞!”焦急的呼唤声穿透耳膜,带着一丝熟悉又陌生的颤抖。沈归辞艰难地侧过头,看清了驾驶座上那张年轻而慌乱的脸庞——是她的未婚夫,秦慕生。
秦慕生?刹那间,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沈归辞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被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填满。珠宝展……赝品……陷害……继母狰狞的笑……秦慕生的背叛……还有,坠落悬崖时,冰冷刺骨的海水……
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她意识消散前,那枚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的翡翠簪子——【碎月簪】,簪身碎裂,玉石迸溅,如同她破碎的生命。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沈归辞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她……重生了!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原点,回到了这个被继母和未婚夫联手算计的暴雨之夜!
“归辞,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秦慕生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虚伪!
这两个字如同毒蛇般在沈归辞心中嘶嘶作响。前世的她,被眼前的假象蒙蔽,天真地以为秦慕生是真心爱她,殊不知,他早已和继母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只等她这颗棋子失去利用价值,便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入深渊!
沈归辞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恨意,缓缓抽出被秦慕生紧握的手,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向他:“秦慕生,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与往日温顺截然不同的锐利。秦慕生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慑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归辞,你是不是撞傻了?
我们……我们刚才遭遇了车祸,一辆失控的货车突然冲出来……”车祸?失控的货车?沈归辞冷笑一声,前世她直到死前才明白,所谓的“车祸”,不过是继母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
而秦慕生,就是这场谋杀的帮凶!“是吗?”沈归辞的目光扫过四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周围是荒凉的郊外,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这里是通往城郊废弃工厂的路,而这座废弃工厂,正是继母为她精心准备的“坟墓”!
“秦慕生,”沈归辞的声音愈发冰冷,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最好告诉我实话,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吗?”秦慕生被她逼视的目光盯得心虚,眼神开始闪烁不定,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归辞,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当然希望这只是意外,我比任何人都不想你出事!”“不想我出事?”
沈归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她挣扎着坐起身,强忍着浑身的疼痛,目光锐利地锁定了秦慕生,“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这条路,根本不是回市区的方向!”
秦慕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沈归辞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前世的教训历历在目,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停车!”她厉声喝道,语气不容置疑。秦慕生身体一震,下意识地踩下刹车。车子猛地停在路边,惯性让沈归辞撞向前方的椅背,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归辞,你到底要干什么?”秦慕生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试图再次抓住她的手,却被沈归辞一把甩开。“我要下车!”
沈归辞冷冷地说道,目光扫过车窗外漆黑的树林,心中一片冰寒。前世,她就是在这里被一群蒙面人绑走,然后被送到废弃工厂,遭受非人的折磨和羞辱。
而这一切,都是拜她那个“慈爱”的继母所赐!“下车?现在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秦慕生急忙劝阻,眼底的慌乱愈发明显。“去哪里,与你无关!”
沈归辞打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扑面而来,浇灭了她身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却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她要将那些害她的人,一个个送入地狱!
“归辞!你别闹了,快回来!”秦慕生见她真的要下车,慌忙拉住她的胳膊,力气却显得有些虚弱。沈归辞冷笑一声,反手抓住秦慕生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秦慕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瞬间扭曲,他惊恐地看着沈归辞,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沈归辞,你疯了吗?”他嘶吼道,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尖锐。沈归辞没有理会他的怒吼,她毫不留情地甩开秦慕生的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庞,将她眼底的恨意衬托得更加浓烈。
“疯了?不,秦慕生,我清醒得很!”沈归辞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带着令人胆寒的寒意,“从今天起,我沈归辞,不会再任人宰割!”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走下车,毫不留恋地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身后,传来秦慕生痛苦的哀嚎声,却丝毫无法动摇她复仇的决心。
暴雨倾盆,如同为她的重生洗礼。沈归辞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身体深处涌动的力量,她知道,属于她的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