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双脚各往前迈一步,眼睛在面前五人帮身上扫过一遍,然后停在耶律银冲面上,说道:“我叫陈元,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耶律银冲被他目光瞧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压力。这年轻人的目光并不凌厉,气势也并不可怕,可偏偏给人一股可怕的压力,陈元这名字我从未听过,看他的年纪应该刚刚出来行走江湖?他是什么人?谁的门徒?
耶律银冲想得很快很多,回答的也很快。
他拱了拱手,虽然还坐着,但表示出了尊敬,道:“你好,但我们不是朋友。”
陈元嘴角上扬,笑道:“现在当然不是,但以后就是了,请。”
耶律银冲一呆道:“请什么?”
陈元道:“请赐教。”
耶律银冲四四方方的面庞露出沉重之色,道:“你要和我们交手?”
陈元道:“是。”
耶律银冲道:‘为什么?’
一脸聪明样的二转子道:“老大,你还不明白么?这家伙是大将军的人,是狗腿子,是专门对付我们来的。”
阿里破口大骂道:“狗腿子,我日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干你娘......”
他很懂得骂,骂的很难听。
侬指乙不骂,只是默默拿出武器。
他的武器是刀。
弯弯的钩镰刀。
他知道骂是骂不死人的,想要让恃强凌弱的人老老实实,就只有亮刀、挥拳头。
但巴旺身子站起,双手成拳,咬着金牙,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
陈元知道他们恨他,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他们恨错人了。
他心平气和,望着五人帮中最心平气和的耶律银冲道:“我们需要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请出招吧。”
耶律银冲是五人中的老大,一向最冷静,也最聪明,登时明白他的意思。
他交手只为了让他们听他说话。
这少年难道真的要对付大将军?
耶律银冲眼中有了光,可很快熄灭了。那是大将军啊,这些年来和大将军作对的人还少么?又还有几个活着呢?大将军的势力越来越大,这人就算要对付大将军,又如何能对付得了?
他是热血男儿,可见过那么多无常之事,热血也冷了,至少暂时冷却下来。
更何况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叫陈元的少年。
他怀疑这是陷阱。
“给你两个选择,一,立马滚,二,我打得你滚。”
说话的人不是耶律银冲,而是侬指乙,那个眼陷眉凸,双腿长短不一的人。
侬指乙说话的时候,已走下满是青苔的石阶,提着弯弯的钩镰刀,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陈元毫不犹豫道:“请出手,不过你们最好一起出手。”
侬指乙怒道:“我们和你们这群狗腿子不一样,不是以多欺少占便宜的人。”
陈元赞赏道:“我欣赏你们这种性情,不过我不介意让你们以多欺少,我想一次性解决麻烦。”
二转子、但巴旺、阿里本来被老大耶律银冲按下的火气,听到这句话,又蹭蹭冒起,纷纷破口大骂。
他们骂是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其实他们不仅想要骂,而且也想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
有人代替他们出手了。
出手的人是侬指乙。
三人破口大骂第一句话的时候,侬指乙便出手。
他一出手,就挥刀。
他的刀快、狠、急。
他的人狠、急、快。
他的身法急、快、狠。
他整个人给人一种狂暴的感觉,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哪怕死也要咬下对手一块肉:
这侬指乙竟是一个为了咬下对手一块肉愿意慷慨赴死的人。
这样的人当然可怕。
陈元觉得侬指乙非但可怕,而且可敬。
所以陈元选择退、闪、躲、避。
侬指乙发了七七四十九刀,却没有一刀劈中他,竟被他全部避开。
侬指乙却不理会,还在发动最疯狂的进攻。
陈元陡地停下,然后抽出刀。
他抽出的不是背上的“千一”,而是腰间的屠佛刀。
漆黑的屠佛刀一挥出就变成了红色,然后变成了一朵花,盛开正艳的花。
每个人都看到了这一刀的变化,他们不敢相信刀居然会变成一朵花,可却不得不相信。
侬指乙是最先看到这朵花的。
这朵花穿过了他的钩镰刀,然后落在他的身上。
侬指乙心叫我命休矣。
下一秒,他的人飞了出去。
耶律银冲双臂张开,接住侬指乙。
同一时间,有三个人朝陈元冲过来。
他们分别是:但巴旺、二转子、阿里。
三人因侬指乙受伤,怒不可遏,要报仇。
他们三个本来懒洋洋的,似乎站起来都是问题。
可在侬指乙受伤后,却一下子朝陈元冲了过去。
三人虽然都冲向陈元,但冲法不同。
但巴旺最健壮,以一种铁马金戈的气势,不要命的决心,横冲直撞的斗志,双臂张开,正面扑来。
他好像要用自己的双手将陈元碾死。
阿里则是另一种冲法。
他几乎贴着地面,朝陈元滚了过来,速度竟一点也不比但巴旺慢。
他攻陈元下盘。
二转子和二人又不一样。
他双脚一弹,高高跃起,好像一只风筝,落到陈元身后,然后发动杀招。
他的轻功最好,不过由于他的距离最远,所以与但巴旺、阿里一同扑来。
换而言之,三人同一时间杀到,同一时间发出最可怕的杀招。
陈元没有招架、反击,身体只一晃,便到了三尺外,三人攻击落空。
陈元大步朝他们走来。
三人又一齐扑向他。
陈元好像是一头狮子,而三人好像是三头狼。
狮子固然强大,但狼群心齐,对狮子毫不畏惧。双方注定要分出个高下。
陈元走一步挥一刀。
他一共挥出三刀。
奇怪的是,三刀均对着虚空挥出。
换而言之这三刀竟没有目标,这是无效的招式。
二转子、但巴旺、阿里见他挥刀,以为他要发刀气对付他们,所以停了一停,顿了一顿。
没有刀气破空,也没有出现刀意伤人的事,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发现自己上当了,所以又带着愤怒向陈元扑去。
二转子在扑上来的时候,发现两件事:
第一,陈元在后退,退回到了原处。
第二,陈元手中刀不见了。那口刀明明在陈元手里,为什么不见了呢?
二转子想不通,也没有多想。
因为他觉得这是好事,对方没有武器,更好对付。
他和但巴旺、阿里一起扑向陈元。
忽然,二转子发现一件事,自己左臂被划了一道口子,在流血。
但巴旺、阿里也发现了自己在流血。
两人流血的部位不一样,一个是额头、一个是后背。
三人思考自己流血的原因,陡地想到了陈元毫无意义挥出的三刀。
他们想了很久,这才想明白。
原来那三刀并非毫无意义。
三刀的刀劲都凝在虚空中,若没有人触发,刀劲过段时间便会消散。
他们冲过来的时候,经过陈元发刀的地方,触发了刀劲,于是被刀劲所伤。
三人呆立原地,心叫:‘世上竟有这样的刀法。’
他们非但从未听过,以前想都没想过。
三人不再进攻。
不是明白自己不是陈元的对手,而是听到了一句话,发现了二件事。
“住手。”
这句话是侬指乙说的。
他们转过头,发现侬指乙直挺挺站着,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他们还发现大哥耶律银冲掌中握着一口刀:
正是那少年的刀。
刀漆黑如墨,刀身以及刀柄却染了血。
那不是侬指乙的血,也不是阿里、二转子、但巴旺的血,而是耶律银冲的血。
原来陈元在于但巴旺、二转子、阿里交手时,将刀射向耶律银冲。
这一刀来的好快。
耶律银冲闪避不及,只好接刀。
他接住了,但退了七步。
他原本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最后却在老庙内,距离门槛一丈处停下。
地上有七个脚印。
每一个脚印都很深,很清晰。
他的手死死按着屠佛刀,但虎口已裂开,鲜血也就落在刀上。
五人帮身躯僵硬,面露震惊,说不出话。
陈元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朗声道:“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谈谈了。”
林投花也很满意,满意的笑了。
她对这个少年越来越满意了。
许多事情,根本不必她教,这少年就能自己领悟:
一个人若想让自己的话被别人倾听,就必须展现出应有的实力。
林投花知道这少年领悟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