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年男人的委托

为了给上头交差，下派的神使只能把标准不断往上抬。

祸国殃民的淫祀妖道找不到，违反规制的软柿子总有吧？

而其中一条规制便是庙祝须有七品通脉修为。

因为通脉不但意味着洗髓伐骨，贯通经脉。

更意味着领悟先天之境，使用神兵法器。

这才是以人力驱除妖祟的正途。

当年徐森父亲就是因为巡查压力巨大，不得不服药强行突破七品。

以至于最后落下病根，英年早逝。

如今，同样的压力落到了徐森头上。

而且比之父亲，他还要困难许多。

不仅少了数年修行时间，家族底蕴更是消耗的一干二净，连嗑药的机会都没有。

见徐森半天没动筷子，何宣不禁有几分幸灾乐祸。

“原本让你个锻体小儿独撑一庙香火就荒唐得很。”

“如今你和赵家搭上关系，正好让员外资助你去隔壁林阳郡的重明书院学文习武。”

“届时考个功名不比白白耗在这里强？”

何宣虽然语气调侃，建议却不无道理。

徐森能以九品修为接替父亲的庙祝位置，本就是官府为了贪污灯油份额行的“方便之举”。

就算事后追究起来，天京神使也绝不会为难他这个徐家遗孤。

——但这样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推广声望了。

他可不觉得新庙祝上任后还能放任其在斛山郡收买人心。

明白修行之事急不来，他深呼吸调整情绪。

不管怎样，距离神使下访还有起码一年时间，来得及。

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城外驿丞昏睡不醒的事，捕头可有听说？”

“略有耳闻。但城外的事不归我管。”

何宣语气轻松，颇有种逃过一劫的惬意。

“这案子关系复杂，老爷们也不想声张。打算等他自己醒来。”

等他自己醒来？

徐森刚想吐槽衙门办事效率离谱，突然明白了其中深意。

这驿丞看似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背后门道却不少。

因为建兴府是各路交通要道汇集之处。

不少外城孩童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躺着捞钱的驿丞，足见油水之多。

这样的人被强采精气，背后怎么会没有猫腻？

“你若是想多管闲事，我就和弟兄们打个招呼。想必他们也想省点力气。”

徐森嘴角一抽，没想到自己竟成了给衙门打白工的！

……不过能借何宣之手和官府搭上人脉也不能说亏。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两世为人，哪还有那么多“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幻想。

事已至此，先吃面吧。

徐森轻叹一声，从竹筒取出筷子，埋头猛吃。

待他吃的七七八八时，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

“老板娘，一切照旧。”

正是他们方才谈论的赵员外。

意识到眼前两位皆是熟人，赵旭东不禁哑然失笑。

“两位真是好兴致，又来抢这头汤面？”

何宣有些尴尬，借口有公务在身，寒暄几句便逃之夭夭。

徐森刚想起身打招呼，却被赵旭东抬手打断。

“诶，庙祝无需多礼。”

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在徐森旁边坐下，咳了一声。

“我一位老友有些私事想请庙祝帮忙，不知庙祝今日可有安排。”

你的这个老友是不是你自己？

徐森压下吐槽的欲望，正色道：“既然赵员外亲自引荐，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

直到徐森被一路带入内城，他才意识到赵员外是真的有个朋友。

而且地位不低。

好在赵员外并没有走的太深。

徐森只是远远瞥见郡王府门口的石狮便拐进了巷子。

“这丁河家主也是我多年的好友了。”

临近府邸，赵员外终于开口介绍此行目的。

“昨日小女还魂转醒，他特意在怡红楼设宴庆祝。我本来还想带庙祝开开眼界，谁知庙祝休息的这么早，便不打扰了。”

徐森干笑两声，心想怡红楼我可比你熟。

——话说回来，这丁家莫非是开武馆的那个？

他回忆了一圈鼠老大之前收集的情报，更加确定。

赵旭东在内城关系密切的世家大族不多，这丁家便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丁家主是昨夜拜托的员外？”

这次轮到赵旭东干笑了。

“呃，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庙祝还是亲自问家主的好。”

见赵员外闪烁其词，徐森不再逼问，默默跟在其后。

也许是考虑到郡王府前不得张扬，丁府的门面反而比外城的赵府还低调得多，只能从材质看出用料不凡。

门口一男一女两个下人早已等候多时，二人刚一靠近便自觉引路入内。

果然，越过影壁便是内城世家多年的底蕴展现。

单单是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便有两丈宽。

石缝间嵌着成排大阳通宝模样的铜钱孔，细看才知是暗渠排水之用。

类似的精巧设计几乎处处可见，可见当年建设宅院的师傅用心细腻。

而且与赵府相比，丁家下人明显举止更加得体，说话也轻声细语。

一看便知是打小进府好好调教过的。

相比之下，赵家简直就是暴发户。

其实这话也不算错。

能在内城持有如此规模的祖宅，不是祖上出过大官就是出过名声显赫的武者。

这出身确实比赵家这种商人高出无数倍。

思及此处，徐森收敛气息，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

“哈哈，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徐庙祝吧？在下丁河，幸会！”

只见一名鬓发斑白的健壮中年径直迎来，其面相刚硬立体，宽肩窄腰，犹如行走的虎豹。

徐森刚想规规矩矩回礼，仔细看了眼中年汉子的服饰打扮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丁家主居然穿的是一身武者短打！

而且从其气息步伐来看……至少也是七品通脉以上的先天高手！

“都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没点规矩。”

柔媚嗔怪自后堂传出，随即珠帘叮当泠响。

一截皓腕撩开帘子，露出张下颌尖尖的端丽瓜子脸。

“奴家丁柳氏，见过各位大人。”

女子腰肢款摆，曲线曼妙，可谓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徐森瞬间猜到了什么，但还是压住心中所想，低头向夫妻二人还礼。

象征性的寒暄过后，赵旭东便借口家中有事匆匆离去。

夫人也颇为识趣地退至堂后，把空间留给二人。

没有旁人，丁河明显自然许多，却还是刻意压低了声线。

“不知庙祝于壮阳一事上可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