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凝的心像是被紧紧揪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仿佛连空气都充满了玻璃碎片。
眼泪止不住地涌上眼眶，她迅速转过头，红着双眼，不让陈斯喻看见，手腕上的力度忽然减轻很多，左脸被一只大手抚摸着，掌心的炽热让简凝有些恍惚。
她轻眨一下眼睛，眼眶里滚烫的泪落在他的肌肤上。
陈斯喻呼吸沉重，他抹去简凝脸上的眼泪，语气缓和道：“哥哥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简凝握住她脸上的手，眼神似乎在祈求他，嗓子嘶哑道：“哥哥，你离开白港，我们重新回到嘉水，重新回到那个从小住到大的房子里。”
自从他去了白港，这一切似乎都变了。
半响，房间只剩下气象台播报的声音。
“来自中央气象台消息，未来三天，启临市依旧会持续出现大到暴雨，主要降雨时段在白天至凌晨，提醒公众出行随身带伞……”
陈斯喻的手缓缓冲简凝掌心抽离出来，他的举止告诉了简凝，也是简凝最不想听到的回答，“暂时回不去，你乖乖待在启临。”
气势又变了，不再是以哥哥的身份来说这件事，哥哥什么事都会答应她的，可这次不是了，而是以陈斯喻的身份，和她没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的陈斯喻。
一直到临大开学，陈斯喻都没有要离开启临的意思，简凝每次起床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就连早餐也是一样摆在她的位置前。
她乖乖吃完，掏出相机检查里面的照片，她昨天就收到导员在群里发的消息，要让他们这段时间出去探访山区学校，重点校区已经被导员圈出来了。
每个城市都有繁华和枯败，启临也是一样。简凝收拾行李的动作被陈斯喻看在眼里，他合上笔记本，淡淡出声问道：“去哪？”
“山区学校，取素材。”简凝带了几身换洗衣物，恐怕呆上不止一两天。
“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送你去。”
“不用了，苏恬的小叔送她去，顺路这里，我到时候坐他们的车去。”
苏恬的小叔？
陈斯喻似乎在哪听过这句话，他印象不太深，直到他送简凝下楼看见坐在主驾上的男人，这才想起来他们之间原来见过一次。
他把简凝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后，拉开后座车门看着简凝前一脚坐进去，后一脚就跟了上来坐在她身边。
苏恬也坐在后面，原本想着能和简凝聊聊天，这下气氛突然凝固住，疑惑地看向简凝，似乎在问你哥也去？
简凝也是懵了，她看向陈斯喻，陈斯喻也看向她，两人不语，只是一味的沉默，前面的苏濯池睨了眼后视镜，这才开口打断这尴尬的局面。
“怎么，你哥也去？”
“怎么，你能陪你侄女去，我不能陪我家妹妹去？”
简凝：“？”
她根本不知道陈斯喻也会跟过来，苏濯池轻笑一声，没再废话开车前往目的地，那所山区学校离市区比较远，不知道是不是苏濯池开车太稳，导致简凝和苏恬都开始迷迷糊糊犯困。
陈斯喻收到蓝涟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去哪了。
他不能让蓝涟对他产生想要离开白港的心思，他知道只要现在离开白港，蓝涟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会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就比如他看见了那天蓝涟失手的事。
陈斯喻发了地址过去就没再回复，他收起手机，肩膀上忽然一沉，是简凝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车内就剩下两个男人精神奕奕，苏濯池看向后视镜，瞧见陈斯喻视线一直落在简凝身上，他轻咳一声，将车停在安全位置，说了句抽根烟。
苏濯池伸手点燃烟，缓缓地吐出，整个人萦绕在烟雾里，他眯着眼透过车窗空隙，看见后排陈斯喻伸手对简凝脸上抚过，如此亲密，苏濯池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兄妹？
是健康的关系吗。
快要抵达目的地前，苏恬被山坡的路给颠醒了，她揉着撞到车窗的脑袋，嘴里抱怨道：“这路也太颠颇了吧。”
“山区就是这样，忍着点。”苏濯池轻啧一声。
简凝也在这期间渐渐醒来，她一睁眼，就看见陈斯喻撑着下颌望向窗外，两条裸露在外的胳膊紧贴在一起，她快速坐直身体，假装看手机。
陈斯喻察觉异样，朝她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在意。
到了山区学校后，校长得知他们的来意倒是很热情的欢迎，校长说他们不是第一批来探访的，先前也有好几批，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简凝他们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学生们需要的文具和笔记本还有一些课外书本，她把东西交到校长手里，对方却是一个劲地说谢谢。
学校布局很小，就只有一栋教学楼，简凝看过有报道这所山区学校的文章，群山如屏障，隔绝了外界的繁华，脚下是泥泞与碎石，他们肩膀扛着生活的重担。
据说全校人数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个人，一半的学生都住在学校里，教师也只有两位，其中一个女教师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
现在学生们还在上课，简凝举起相机透过窗户拍下他们脸上认真的表情，皮肤黝黑和红扑扑的脸蛋都象征着孩子们的纯粹。
如果，她和陈斯喻没被领养，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留在某处大山里。
简凝看向他，陈斯喻站在她的身后，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对上，声音有些低沉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手里的照片，简凝庆幸的是，她有陈斯喻，不管怎么样，她相信陈斯喻会带她从险境里出来。
到休息时间，很多学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躲在教室里好奇地偷偷看他们，苏恬很热情把包里带来的一些糖果一个个分了过去。
简凝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直到眼前出现一只手，掌心上还有一颗粉色包装纸的糖果，她看向这只手的主人，是苏濯池。
“小朋友，给你的。”
简凝反应过来时，苏濯池已经把那颗糖放在她的相机上便走开了，她腿边忽然被撞了一下，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她笑着说没事注意安全，这才发现相机上的那颗糖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