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城的试炼塔高耸入云,塔身上密布的古老符文在日光下泛着幽蓝光泽,仿佛无数双眼睛窥视着塔下的人群。花影握紧手中暗影之刃的刀柄,刀刃上未干的血迹是她方才在第二层斩杀三头雷火兽时留下的。塔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花青的青色箭矢还钉在墙壁上,箭尾微微震颤,而花明轩的日耀之剑正抵住最后一只灵兽的咽喉——那是一只足有三丈高的岩甲犀牛,鳞片缝隙中渗出浑浊的黏液,被剑刃上的炽热灼烧得滋滋作响。“实战测评通过。”机械般的声音从塔顶传来,笼罩战场的结界瞬间消散,花影踉跄一步,千机伞尖端滴落的血在地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她抬头望向塔顶旋转的灵力漩涡,那里是通往灵州的唯一通道。九位传承者伤痕累累却无人倒下,他们必须拿到试炼者的资格,哪怕这意味着要将天灵城搅得天翻地覆。
三日前,当他们得知唯有通过十二州试炼者测评才能踏入灵州时,花雪凝的冰晶法杖差点冻碎客栈的木质窗棂。“我们连灵州边缘的瘴气都扛不住,怎么跟那些修炼了几十年的试炼者拼命?”她苍白的指尖抠进法杖上的宝石,寒气在睫毛上凝成霜花。然而当花影沉默着展开族长留下的空间盒,露出盒底那枚刻着“花谷”二字的青铜钥匙时,所有人瞳孔都缩紧了——钥匙末端分明缺了一角,裂痕处渗出丝丝黑气,那是被诅咒侵蚀的痕迹。花族覆灭那夜,族长拼死将盒子塞进她怀里时,喉咙已被霜狼族的冰锥刺穿,只能以口型告诉她:“去灵州......解开血藤簪的封印......”
此刻他们站在灵力漩涡边缘,狂风撕扯着衣袍。花影将千机伞化为长剑形态,伞骨缝隙中弹出的刀刃割破掌心,鲜血渗入伞柄镶嵌的血色晶石——这是她在秘境中发现的秘密,以血为引才能激发千机伞真正的形态。漩涡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众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无形的手攥住扭转,再睁眼时已跪在焦黑的土地上。天空是污浊的暗紫色,远处山峦像被巨兽啃噬过般支离破碎,空气中漂浮着萤火虫大小的光点,可当花雨柔伸手触碰时,那光点突然膨胀成拳头大的火球,险些烧焦她的袖口。“灵力实体化......”花清羽的风语扇猛地展开,将又一团袭来的光点扇飞,“这里的灵力不是流动的,是活着的。”
他们很快见识到灵州真正的恐怖。第七日深入腹地时,负责探路的花凌霄突然从岩壁上滚落,赤焰枪断成两截,右臂布满细密的血孔。“是千骨虫!”他嘶吼着甩开试图搀扶的花墨尘,更多血珠从伤口迸射而出——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血线,竟是被某种无形之物牵引着!花影的暗影之刃骤然出鞘,刀光划过之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数十条半透明的骨节状生物显出身形。每条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首尾相连时如同白骨拼成的巨蟒,单独游动时又像扭曲的蜈蚣,关节处生着倒钩,此刻正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飘散的血气。“退后!”花青的青莲弓拉满,净化之箭却穿透虫群钉入岩壁——那些虫子被箭光击碎的瞬间又重组,被净化之力灼烧的部位迅速脱落,新生的骨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全缺口。
千骨虫群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花影感到耳膜刺痛,手中千机伞差点脱手。更多白骨从岩缝中涌出,原来他们早已踏入虫巢而不自知。花雪凝的冰晶法杖召出冰墙,却见虫子口器喷出黑雾,冰墙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用火!”花明轩的日耀之剑劈开虫群,可剑身上的火焰反而让千骨虫愈发兴奋——它们吞吃火焰后骨节暴涨,倒钩上燃起幽蓝磷火。危急时刻,花影发间的血藤簪突然发烫,一缕血丝顺着簪子爬入她的太阳穴。剧痛中,她看到幻象:千骨虫群中心悬浮着一颗跳动的暗红虫核,无数血线从虫核蔓延到每一条虫子身上。
暗影之刃脱手飞出,在空中分裂成九道黑影。花影的瞳孔染上血色,千机伞的伞骨节节爆开,化作暴雨般的银针。虫群发出凄厉哀嚎,所有攻击突然调转方向,银针与黑影精准刺入每一只虫子的关节连接处。当最后一根银针钉入虫核时,漫天虫尸如枯叶般簌簌坠落。花影跪倒在地,喉间涌上腥甜——强行催动血藤簪让她的指甲全部翻卷,掌心皮肉焦黑如炭。花青颤抖着为她包扎时,发现那些伤口正在缓慢愈合,新生的血肉中隐约有藤蔓状的红纹蠕动。
更大的危机却在三日后降临。当他们在断崖边发现第一具试炼者尸体时,花夜辰的星辰鞭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那具尸体心口插着半截水晶长矛,伤口处凝结的不是血,而是细碎的冰晶。“是天玄族。”花墨尘用雷霆斧挑起尸体腰间的玉牌,上面刻着盘旋的龙纹,“十二州最强种族,据说他们的血脉能直接操控天地法则。”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头顶乌云突然被撕裂,五匹踏着雷光的独角兽俯冲而下,鞍上骑士皆着银甲,额间第三只眼迸发金光。为首之人长枪指向花影眉心,声音如冰川碰撞:“窃取灵州本源之力的老鼠,交出你身上的诅咒之物——”
花影握紧了血藤簪。簪身不知何时爬满了血管般的纹路,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而天玄族骑士的第三只眼中,倒映出的不是她的身影,而是一朵缓缓绽放的、由白骨与血藤交织成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