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前往地狱之前

莫多尔多大修士坐在沈渊对面，从他那副面具里，沈渊能感觉到对方的愁容。

“首先，活圣人大人，教廷对您的要求自然是鼎力支持。”

“您作为女神的代言人，为帝国带来了女神的化身，这一切都让教廷对您充满信任。”

这人在跟自己废话什么？

“但是您知道的，出于原则性的考虑，在我们的审慎的建议中，教廷恳切的希望您...”

沈渊快受不了面前这人的官腔长难句了。

“我只是想要一条去巴黎的路，对教廷来说很困难吗？”

“很困难。”

面对沈渊的挑明，莫多尔多也直接摊牌了。

“有多困难？”

“你们得穿过无人区，大人。”

“无人区怎么了？”

“您可能不知道，大战中帝国和法罗西打的有多狠。”

莫多尔多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

“我这么给您形容吧，如今帝国和法罗西的国界上，全部是大战时期两军战壕之间造成的无人区。”

“那些地方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堑壕，火炮，机枪阵地，冲锋哨...这些大战的阴影盘旋在那片土地上。”

“名为战争的天灾挥之不去，势必要将进入其中的每个生命拖入死亡。”

“您真打算去吗？”

莫多尔多知道沈渊的目的，和帝国一样，他要为法罗西也带去女神的福音。

但是从帝国到法罗西...说真的，就连莫多尔多都怀疑，那些无人区真的还被女神注视着吗？

“如果我不走陆路，走水路或者空中如何？”

既然地面上如此危险，那沈渊也没必要往战壕里扎。

“那您还不如走陆地呢。”

“陆地好歹有地方给您躲，空中和海上一旦遇袭，您往哪躲啊？”

“要么摔成肉泥，要么掉海里喂鱼。”

“那怎么办？”

“等。”

莫多尔多两手一摊。

“等？”

沈渊差点气笑了。

难不成要他在这一直等下去，等的时间足够久，那些无人区就会自己消失？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你要是帮不上忙就早说，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眼看着沈渊起身离去，莫多尔多赶紧拉住面前的活圣人。

“您听我说完啊。”

“还有半个月，大概九月中旬，会有一支[九九特遣装甲师]的工程回收部队前往无人区。”

“到时候您可以和这支强大的重装甲部队一道，虽然不能确保百分百安全，但肯定比你带着小队独自穿过无人区要强。”

[九九特遣装甲师]？

沈渊在哈姆雷特见过这支部队，他们的装甲载具是那些长了六对血肉腕足的99A。

他们去无人区干什么？

“他们要去挖陆行舰，活圣人大人。”

“您有所不知，[九九特遣装甲师]是帝国在大战后打造的新锐装甲力量，甚至可以说，这支装甲力量是这场大战带给帝国为数不多的正面产物之一。”

“由于交战双方丧心病狂的炮击和法术轰炸，加上对于战壕和地下掩体的挖掘，那些无人区的土都被翻了十几遍。”

“我们这才发现，在这些边境的土壤之下，埋着很多极其先进的陆行舰残骸。”

听到莫多尔多的话，沈渊想起了在[智慧恩典]上看到的，第二次大天灾的作战记录。

关于欧洲方面的特遣队，似乎在行进途中遭遇了[神明个体]，前锋装甲师损失严重。

“所以这些埋在地底下的99A...”

是曾经的UEG部队，说不定沈渊还能找到自己的同胞战友。

“总之呢，您可以接着在贝尔林休整一段时间，等[九九特遣装甲师]整备完成，再一起...”

“活圣人大人，您在听我说话吗？”

莫多尔多伸手晃了晃面前发呆的沈渊。

“啊...我在听...我知道了。”

走出大修士的办公室，沈渊站在教廷的总部大厅里，看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个月前的那场灾难还能看见痕迹。

城市建筑的损失尚且可以复原，但那些死去的人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好处是，贝尔林核心区的那些世袭贵族，资本家与庄园主们，也一并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

由于承载阶级的肉体被完全消灭，女娲几乎毫无阻碍的接管了整个帝国社会，而教廷也在她的命令下，开始大规模的对整个帝国制度进行改造。

她说的没错，现在这个世界，让完全没有私心的AI来执政，确实比充满各种欲望的人要靠谱的多。

可以说，这是一场发生在帝国的黄巢...造门者们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做到了“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本意是坏的，让他们给执行好了。

“说起来，由宋烈和鲍德温开启的帝国繁荣时代，似乎也是以一场被称作[玄武门]的政变作为起点。”

一股强烈的宿命感涌上沈渊的心头...实在是颇为黑色幽默。

“你、你和大修士聊完了？”

在教廷总部的大厅内，医生和沈渊碰头，手中拿着一本印有生命教廷徽记的《战壕常见伤处理指南》。

“聊完了，我们需要在贝尔林再等半个月，然后和[九九特遣装甲师]一起出发，穿越战壕间的无人区抵达法罗西。”

“这、这样。”

“也就是说我们还、还能在贝尔林继续休整？”

“是的。”

听到沈渊的话，医生长舒一气。

“那就好。”

“怎么了医生，你在担心我们穿过无人区的安全吗？”

“差、差不多，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战壕常见伤的处理和在地牢里差那么多。”

“我需要时间，来确保我能掌握这些医疗技术。”

两人走出教廷总部，来到附近一家肉汤馆，准备简单吃个午饭。

趁这段时间，医生在沈渊面前翻开那本《战壕常见伤处理指南》。

“我们在地牢里的受伤和战壕内差很多吗？”

沈渊的印象中，地牢和堑壕都是极近的交战距离，所以伤口应该都差不多？

“差很多，沈渊。”

“我们在、在地牢里面对的最多也就是邪秽和土匪，他们能对我们造成的，要么是切割伤，或者中毒，最多也就是土匪手中的枪击。”

“但你看在战壕里...”

医生随手翻开一页，被打烂的大腿图片出现在沈渊面前。

“这是<密集枪伤>，属于是堑壕战中很常见的一种，是被霰弹枪命中的结果。”

“治疗方法也很独特，不、不能取出弹头，反而要将弹头和伤口一同固定包扎，送到后方进行截肢。”

“还有这个，<喷火器烧伤>，由于喷火器使用的燃料是半固态的粘稠油脂，一旦沾到皮肤上，最好的办法是、是直接将那一部分切下来。”

“以及各种毒气的治疗，比如光气、芥子毒气、孢子毒气...甚至还有被掺入了腐败法术的‘死气’。”

沈渊拿过医生的书，每一次翻阅都让他触目惊心。

有了法术与超凡的加入，这场类似于一战的世界大战只会更加血腥，残忍，不可理喻。

“我、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远比地牢更可怕的地狱，沈渊。”

“我们再怎么准备，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