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伤势真相

凌材抿唇瞥了眼身后的姬云凛,脸色黑沉,目色黯黯,只怕是无论哪个男子听到这四个字都不会接受此等秽称。

凌材欲想替姬云凛挽回尊严,没成想灵谙翻身坐起从他体内墟中直接将仙册名录找了出来,二话不说自己便将人名记下。

“二宫主这......万万不可啊!”

凌材欲夺,灵谙猛然双眉紧蹙,目带愠色地紧紧盯着他,这一眼的警告几乎是送命的,莫说伸手夺回仙册就是再让他发出一声半响,也是不敢的。

写罢,灵谙将仙册掷回凌材怀中。

“去吧,此后开莲便是松声殿的侍仙,你如实回禀,天主不会为难。”

凌材紧紧握着仙册,虽知晓灵谙睚眦必报的气性,但这等辱人之事他定是要如实回禀天主。

凌材暗自咬牙,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回眸对着姬云凛心酸且无声地说着‘好自为之’。

明明为自己置办了殿中该有的一切,却不知为何会在知晓他身份之后就转阳为阴,替他取了几句侮辱的名讳,又不顾一切将这名讳记录在册,仿佛就是要告知所有人他姬云凛就算是身份再高贵也不过是松声殿的一个侍仙。

凝视着姬云凛看着自己委屈却不敢抗拒一丝一毫的隐忍,灵谙不仅没有心疼,反而只觉他懦弱,哪怕方才他开口拒绝,或者现下为自己辩驳,她都会正眼瞧他三分。

灵谙瞥了眼他,转身又坐回了方才的矮几旁。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姬云凛依旧跪在地上,缓缓低下了头似是认命般接受了这一切。

青秋子不久前的话也让他长了记性,神仙不比凡人,他们通天知地,无所不能,但也终归离不开一个俗字。

“小仙,认了。”

“是认了你是开莲?还是认了命?”

灵谙倚靠在矮几一侧,右手扶额问着话。

姬云凛挤出一抹不服气的笑意。

“既来之则安之,小仙都认了。”

灵谙亦笑。

“好,自今日起你是我灵谙的人,这西殿便是你的住所,我无事不会出幻境,”

说着手指头上的云雾。

那是灵谙千里迢迢从人间迁至此处的‘竹林听雨’,这么多年来未有一人进入过此间幻境。

“你无事也不必叨扰我。”

“是。”

姬云凛听灵谙如此说来,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不用日日夜夜守在这二宫主身边,他就这个侍仙也还算得上自在。

灵谙看得出姬云凛现下对自己的忍耐,这种虚伪的臣服几乎在整个天界她处处可见,当真是让人厌恶。

“既然你我自此后要同住一个屋檐下,该说的本宫主也就说了。”

姬云凛抬头对上灵谙平和的双目,尽管平和但那种不怒不笑的神态也忍不住让人警惕。

灵谙缓身坐直。

“松声殿万年来除了本宫之外也就只有盼潇一人,如今沉静了千年,今日你成了我的侍仙,你我便如同那人间的纸鸢,你想一展抱负只有靠我才能飞的起来。”

灵谙端详着姬云凛。

“懂?”

如若眼前人是大宫主盼潇,姬云凛定当认为自己会有大展抱负的机会,可灵谙这些年所作所为如何让他信服这个能助他飞上天的承诺。

一时间,姬云凛不知如何开口。

灵谙慧眼如炬,知他心中有惑。

“这里只有你我,何必藏于心中,说!”

灵谙语气不快,姬云凛倒也没有直言,犹豫不久才委婉问起。

“二宫主,您可有鸿鹄之心?”

灵谙笑着,眼睛却审视着眼前人。

“我已是一人之下,莫说鸿鹄之心,即便鲲鹏在心我亦是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

姬云凛暗自腹诽。

“你搅弄西海这是安分守己?!难道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收着心思,姬云凛微笑点头很是同意灵谙的说法。

“那倒是说说你飞升上仙可有何抱负?”

身为这几万年来第一个飞升上仙的魅灵,姬云凛的身份只会成为天界的异类,而他的抱负也会成为别人心中对他定义的野心。

姬云凛不敢对上灵谙的眼睛,他思来想去,最后等到灵谙先开了口。

“罢了,你身为青秋子的门生想来也是安分的,我欲在幻境歇息片刻,你且去广寒殿帮我要些药丸来。”

说着伸手示意姬云凛起身。

“是。”

姬云凛撑起已经略显麻木的身体,正想问灵谙是何药丸,抬眼已是无人。

松声殿的日子如同峡谷之内细细悠悠从上而下的溪流,看似断壁悬崖之中但却异常的安稳,姬云凛每日除了去往广寒殿取玉婵仙君配好的药丸,其他时光便是收拾殿后的园子。

天界无土,唯有云雾和阳光,松声殿的土壤皆是灵谙从映桃庄鹿角仙君处运回,黑土肥沃,尽管在松声殿种着多样花朵,但那土中的桃花芬芳依旧沁鼻。

“空山灵雨的土多含砂砾,倒是不如这土壤能种出花来。”

姬云凛半蹲在一处兰草旁,手捧泥土细细嗅着丝毫不知几步之外灵谙已盯着他看了许久。

前几日姬云凛初来,她并非故意难为这个五云阁的首徒,追溯一万多年前青秋子也算她的恩人,只不过太过久远许多事情的出处和细节她确实无法记起。

面对天界唯一一个魅灵上仙,她唯有给他侍仙身份才能让他避免他人口舌。

“开莲。”

灵谙话声冲碎了姬云凛眼下平和的心情,一句‘开莲’更是将他似乎放在脑后的羞耻又扯了回来。

姬云凛缓缓回身行礼问候。

“二宫主。”

灵谙看得出来自己必然是惹他不快了,于是撂下嘱咐继而转身离开。

“再去拿些药丸吧。”

姬云凛没有抬眼看灵谙,只是点头领命,再当他抬头看向灵谙背影时,那女子赤着双足随意散着满头乌发,一步步缓缓往西殿方向而去。

“她好像,不对劲。”

姬云凛暗自腹诽。

魅灵族虽灵力低微,多数人也只修木系术法,自然他也不例外,而木系术法的根本就是汲取草木之力增加自身灵核的力量,从而再依靠自己的修行提升修为。

玉婵仙君的药丸在他初次去取时他便觉得有些问题,但眼下看着灵谙背影他忽然觉得或许并非是药丸的问题,而是灵谙自身不对劲。

他这样想着便马不停蹄赶往广寒殿。

“小仙人,你今日已取过药了。”

方才踏入广寒殿,侍仙果果便上前说道。

姬云凛惦记着灵谙,生怕药丸取晚了出了差错,一边小跑着往玉婵仙君的药房去,一边解释道。

“是,二宫主或是觉得药丸不够用,我这就再取些。”

“哦,我家仙君不在.......哎!我话没说完呢!”

姬云凛面容清雅,来这数次那侍仙果果都是主动上前与他交谈,可眼下他已无心回答别的,直奔药房而去。

那药房与主殿大小并无差别,入内而去大大小小的药瓶药葫芦药膏,还有许多晒干的干草,扑面而来的药香闻多了总归有些呛鼻。

“仙君!玉婵仙君!”

姬云凛高声喊着。

果果见他着急便也急忙追上来。

“都跟你说了,我家仙君不在!”

“那,那药丸还有吗?”

“那药丸可是用西海的千年神兽所蜕驱壳炼制而成,其中草药说来也有上百种,岂是那么简单就有的。”

果果所说自然是真,姬云凛又问。

“你家去了何处,我去将她寻来。”

果果撇嘴一脸无奈道。

“不是我说,二宫主的伤除了天主谁人还能有办法......唔......”

果果话说一半,嘴巴便被人施了法术,硬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孽障,休得胡言!”

玉婵仙君一袭水蓝色衣裙款步赶来,自己不过离开片刻,谁料自己的侍仙竟背后提起灵谙伤势,怒气之下施法制止。

“受了伤,二宫主吗?”

姬云凛听到果果之言,内心猜测纷纷,只是灵谙乃仲神怎么会被人伤到呢?

玉婵与灵谙近万年来情同姐妹,说是闺中密友也不假。

她自是知道此事瞒不住姬云凛了,瞪着果果示意她退下,继而解释道。

“药丸确实没了,眼下能帮她的只有天主了。”

姬云凛猜也猜得出来,灵谙隐瞒此事定然是不愿被天主知晓,又问。

“敢问仙君,二宫主被何人用何武器所伤?”

当日灵谙受伤,她硬是强忍着剧痛来到广寒殿寻她,一路过来连眉头都没动一毫,直到见到她才直直倒下。

即便此刻她回忆起那一幕亦心惊不已。

瞧着姬云凛面上惶恐似是对灵谙颇为担忧,玉婵起了结界将药房与外界隔绝,这才缓缓开口。

“你既然是她的人,我便告知于你,只不过去不去寻天主你必当要问过灵谙,否则以她的脾气将你化为齑粉不在话下。”

姬云凛思虑着点头。

“夫子曾在多年前提起过二宫主,他知二宫主洞若观火从不横叉天界政务,想来她受伤定是与天主有关,我既然侍奉于二宫主,定不会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玉婵打量着姬云凛,微微一笑。

“行,本仙君便信你这魅灵一次,灵谙乃是被西海龙王的紫金龙骨锏所伤。”

“西海龙王?”

姬云凛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