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托孤
- 诸天大医:从大明太医开始
- 落羽听音
- 2362字
- 2025-04-23 00:04:36
另一边,吴桐穿过空无一人的太医院大堂,快步向后院的案牍库奔去。
【如临渊岳】的匾额高悬头顶,泛着堂皇的冷光。
踏过青砖时,太医院案牍库的月光正从格窗间漏进来。
上百个书柜静静林立,在幽蓝夜色里投下嶙峋阴影,莫名像极了无数具排列整齐的竖立棺材。
突然。
“咳……咳咳……”
暗处传来的咳嗽声立时惊得吴桐贴墙而立,然而当他看清那紫檀椅上的身影时,手中火折子险些坠地——居然是王太医!
微弱的火光下,老人胸前绽开的血渍已经浸透鹭鸶补子,早已凝结的血块在月光下泛着黑紫。
可就是这样灯尽油枯的苍老身躯,却始终吊着一口气,迟迟不肯熄灭自己的心火。
“别点灯……”老太医抬手时,枯槁的身躯剧烈起伏了几下:“门外……定有追兵……”
吴桐疾步上前,他看见王太医手里紧攥着个鎏金药盒,盒盖掀开处,残留着一点赤红的丹药残渣——正是“青囊王氏”家族秘方的大回魂丹,这颗丹原本是和朱雄英准备的。
吴桐曾听王太医说过,此丹以虎骨麒麟竭为引,服之可吊十个时辰性命。
彼时他还在想:这不就是原料齐备的同仁堂秘方【安宫牛黄丸】么!
系统光屏还在亮着,看着眼前均呈危象的数据,吴桐赶忙撕下长袍,这就要给王太医止血。
有道是同行相轻,二人从一开始的明争暗斗,再到后来的惺惺相惜,早已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忘年情谊。
看着眼前气息奄奄的王太医,吴桐的心不禁酸酸软软地疼起来。
“老夫服丹之后,又用金针封了心窍,才没让这身老血……咳……流光……”
王景仁颤巍巍地摆了摆手,他手指挪动着,吃力拉住吴桐的手:“一念尚存……为的便是等你……”
“您不要说了。”吴桐用力压紧伤口,他眼眶通红:“是谁把您伤成这样的!”
“是我那孽徒……”老太医轻声说道,他溢出血沫的嘴角带起一丝苦笑:“可叹他啊……处处学我……却又处处学不像。”
吴桐正要起身,却被枯枝般的手死死拉住。
王景仁浑浊的眼珠闪过清朗,他染血的白须在夜风里颤抖:“满朝太医……唯你……唯你可托付大事!”
“您说吧。”吴桐攥住王太医渐渐失温的手:“我一定竭尽全力!”
王景仁眼中似有宽慰,他染血的手指划过紫檀扶手,在积灰处拖出三道血痕:“甲字库……卯三列……”每说一个字,他胸前的鹭鸶补子就多洇开一团暗红。
“找找那柜底……有暗格……”
吴桐立马飞奔至东北角的乌木柜前,他蹲下身仔细摸索,当指尖触到第三层隔板时,果然摸到一道凸起的榫卯纹。
他用力一推,暗藏的夹层随即翻开,滑出三本诊案。
最上面那本墨迹簇新,封皮赫然写着《笪桥市坊疫症录》——正是药童的笔迹!
当诊案递来,王景仁胸口剧烈起伏,喘息着指向其中一页。
“看……看这里……”枯槁的手指点在【种痘三十七人,亡者二十五】的记录上:“那孽障把水痘浆液……拿活人做实验!”
月光忽然大亮,吴桐看清页脚蝇头小楷的批注:“痂浆取量谬矣,若增三分,亡者可加一二人。”
书上的墨字仿佛浸透鲜血,吴桐只觉遍体生寒,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药童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狠手辣的蛇蝎心肠。
“他以为老夫不知……”老人眼底泛起怒潮,他抓紧吴桐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老夫悔不当初……若非碍于他士族子弟身份……”
说到气结处,王太医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黑血喷在诊案上,浸透了“寻常百姓幼子”几个字。
吴桐颤抖着翻开第二本,这是由应天府历年呈递,再经太医院统计编撰的稚童病案。
在“未发水痘者”名录里,朱雄英的名字高居卷首,被朱砂圈了七重红圈。
最底下的秘本更令他胆寒,这本居然是药童与各大淮西侯府间的往来暗账,每页都摁着血指印!
“你既然进得来……必然出得去……”王景仁声音狠厉起来,老者直视着眼前的青年,颤声说道:“这些证据……替老夫带出去……清算他们淮西党的血债!”
此时此刻,太医院门外。
灯火摇曳,太医院阶前遍是泼泼洒洒的鲜血,空旷的街道上,七具被砸烂的尸体横陈在蓝朔楼脚边。
玄铁蟠龙锏此刻已经不知是铁做的还是肉做的了,那两根狭长的铁棍上裹满不知来自于谁的血肉,粘稠的血浆滴滴答答渗落下来,在地上留下一片零零星星的圆形血点。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蓝朔楼喘息着诘问,为首的雁翎刀死士却忽然咯咯怪笑了起来。
月光掠过,他伸手扯下身旁同伴的面巾,赫然露出对方已经被用铁丝缝起来的嘴唇!
纵使见过万般大浪,蓝朔楼依然被眼前的这幕画面骇了一跳,他忽然想起方才砍倒的死士始终没叫一声,不是不怕疼,是根本喊不出!
“好毒的手段。”蓝朔楼抹了把脸上的血,双锏在掌心握得更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靠前的两名死士突然发难,他们飞身袭来,钩爪与短刀交替袭向他膝窝与颈侧——这些死士此刻竟施展出辽东军的“三叠浪”合击术。
蓝朔楼全甲在身,面对左右并进的敌袭,速度一时落了下风。
钩爪扣住右膝的瞬间,他清楚听见了甲片崩裂的脆响!
侯府特制的倒刺如穿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穿透了他身上的鱼鳞甲。
铁齿深深咬进髌骨,拽出连皮带肉的碎块!
鲜血如注,锥心剧痛让蓝朔楼眼前发黑,手中铁锏却本能地砸向左侧——短刀死士避闪不及,膝盖应声粉碎,森白骨茬穿透皮肉。
“给老子死!”蓝朔楼借着跪倒的势头旋身,带血的铁锏猛地劈手上撩!
短刀死士的下颌骨立时炸成碎片,半张脸皮像破布般挂在颈间。
垂死的躯体尚未倒地,蓝朔楼飞快抓住钩爪铁链,不顾手掌被磨得鲜血淋漓,他暴喝发力,硬生生将另一个偷袭者拽到面前!
月光照亮对方惊骇的瞳孔,蓝朔楼牙关紧锁,左手铁锏劈面抡去!
裹满鲜血的龙鳞狠狠吃进了对方面骨,温热的血迎面喷进眼眶。
也就在这时,蓝朔楼透过猩红的视野,惊恐地看到最后那个死士头领正架起弩机——箭镞上的鱼油正在熊熊燃烧!
他要放火烧了太医院!
“你敢!”蓝朔楼目眦欲裂,他弃了铁锏,飞身猛扑过去。
鱼油箭离弦的刹那,滚烫的火焰贴着他的脸颊飞过,瞬间燎焦半边须发。
首领终于开口,声音像是钝刀刮铁:“除了我,他们都说不出来历。”他后撤一步,躲开蓝朔楼的扑击,同时拽开弩弦,搭上第二支箭。
“毕竟只有死人……”箭尖转向蓝朔楼心口:“和哑巴最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