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祠堂的阴影里擦拭渡灵刃，金莲纹路正沿着小臂血管缓慢生长。
“城东绸缎庄的掌柜，“祖母将染血的诉状压在铜盆边缘。
“生前私吞军饷，死后把账簿封进了脊椎骨。“
铜钱坠入清水时突然立起，我望着水面倒影怔住——金莲中心不知何时结出一粒银砂。
“明日申时入灵域。“
祖母往我后颈贴犀角膏，“这次要剖开他的脊骨取魂，手法不同。“
寅时的梆子声刚过，我被瓦当异响惊醒。
月光穿透窗纸，映出镇宅兽在帘幕上扭曲的投影。
它们青铜铸造的利爪正指向妆奁，铜镜表面凝结着细密水珠。
“天地玄宗......“我蘸着金莲渗出的血珠画符，镜面突然浮现藏书楼虚影。
一位穿玄衣的男子背对着我整理书匣，腰间玉佩与我的吊坠同时泛起青光。
“阿沅！“祖母的藤杖叩响门板，“子时未到不许起卦！“
铜镜应声炸裂，碎片割破指尖。
辰时的药香裹着不安。我故意打翻朱砂罐，殷红粉末洒在青砖裂缝间，竟勾勒出与镜中藏书楼相同的星轨图。
“手脚这么笨，怎么取脊骨里的账簿？“
祖母用艾草扫去朱砂，袖口黑斑已蔓延至手背。
我摩挲着渡灵刃新刻的饕餮纹：“绸缎庄的灵，是不是也戴着玉佩？“
藤杖突然抵住咽喉，祖母瞳孔泛起金纹：“谁教你的窥心术？“
“前日更衣时，“我直视她颤抖的眼尾，“看见您后颈的饕餮印记在渗银砂。“
药杵砸在地上的声响惊飞檐下雀鸟。祖母抓起三炷冥香插入我指缝：“申时前背熟《破障诀》，错一句就在祠堂跪到中元节。“
未时的暴雨来得蹊跷。我跪在灵域入口处结印，雨水冲刷着青砖上的血咒。
绸缎庄的腐臭味里混着檀香，十七匹染血的绸缎悬在虚空，每匹都裹着具无头尸身。
“账目要对不上，你们全得填窟窿！“
掌柜的灵体从算盘珠里钻出，金牙咬穿我的锁魂链，“幻灵师？正好顶替上个月吞金的账房先生！“
渡灵刃劈开算盘框时，珠子弹射嵌入梁柱。
掌柜的脊椎突然暴长，骨节间夹着的账页翻飞如刀。
我闪避时撞倒货架，染血绸缎缠住脚踝的瞬间，瞥见暗格里半块带血的玉佩。
“这可不是小姑娘该碰的。“
玄衣男子踏着绸缎跃下，剑尖挑断我腕间束缚。
他袖口沉香气钻进鼻腔，与昨夜镜中幻象如出一辙。
我反手将渡灵刃抵在他喉间：“三百年前的邪教余孽？“
“现在的后辈都这么心急？“他两指夹住刀刃，腕间金莲纹比我鲜艳数倍，“看好了——“
剑光突然暴涨，掌柜的脊椎被钉在房梁。
男子抓起琉璃瓶抛给我：“接住怨气最重的三页账本，漏一张就得多熬三夜。“
暴雨穿透灵域结界，账本墨迹在雨中浮现血红人名。掌柜的哀嚎突然变调：“你们竟敢动严大人的......“
话音未落，整座绸缎庄开始坍缩。男子拽着我撞破轩窗，后背撞地时我听见他闷哼——
三颗算盘珠深深嵌入肩胛。
“东南角地窖！“他咳着血沫把我推向暴雨，“那里有他要藏的东西！“
地窖铁门挂着二十八把铜锁，每把都刻着星象图。
我割破掌心画血符时，金莲纹突然灼烧般发亮。锁眼渗出银砂，汇成昨夜镜中见过的星轨。
“子午线偏移三度......“我不自觉呢喃出声，手指自动调整铜锁方位。当最后一把锁落地时，窖内冲出刺目青光。
成箱的银锭上坐着个女童灵体，她怀里紧抱的玉壶正在融化，壶身蟠螭纹与我的吊坠严丝合扣。
“姐姐是来帮阿荷找娘亲的吗？“女童歪头微笑，瞳孔里映出男子与掌柜厮杀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