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裂缝闭合后第七天，我站在学校天台上，指尖缠绕着一缕暗红色的魔气。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远处楼顶那道注视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但那种被窥视的寒意始终挥之不去。
“又在发呆？“紫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换了件紫色风衣，发梢沾着细碎的冰晶——显然是刚从魔界回来。
我弹指驱散魔气：“时光守护者有消息了？“
“他们同意见面。“紫萱抛来一枚青铜怀表，“今晚子时，城南旧钟楼。“
怀表触手冰凉，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十二道深浅不一的刻痕。当我试图注入魔气时，时针突然逆向旋转，在表盘上切割出细小的火星。
苏雨晴气喘吁吁地跑上天台：“最新消息！城西动物园的北极熊...在喷火！“
我们赶到时，整个动物园笼罩在诡异的蓝雾中。本该憨态可掬的北极熊悬浮在半空，冰蓝色毛发根根竖起，张口喷出的幽蓝火焰将铁笼熔成赤红的铁水。更可怕的是，它的瞳孔分裂成六芒星图案，每道棱角都在缓慢旋转。
“时空错位。“紫萱指尖亮起探测符文，“这些动物被注入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能量。“
我突然想起混沌珠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是时之砂！有人在用时光长河的流沙污染现世！“
北极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冰焰在空中凝结成无数棱镜。透过那些棱镜，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霸王龙在商业街横冲直撞，蒸汽机甲与御剑修士在云端交战，赛博都市的霓虹与古罗马斗兽场的血光重叠......
“时空棱镜。“我拽着两人急速后退，“碰到就会被吸入错乱的时间线！“
苏雨晴的吊坠突然发出刺目光芒，月牙尖端指向动物园北角的企鹅馆。当我们破门而入时，正撞见一个身披星辉长袍的身影在倾倒沙漏。流沙坠地的瞬间，企鹅们突然膨胀成三米高的怪物，喙部裂开成四瓣，露出涡轮状旋转的利齿。
“时光守护者？“紫萱甩出七道封印符。
那人转身的刹那，我的混沌珠突然剧烈震颤。他的面容在星光中不断变换，时而苍老时而稚嫩，唯有左眼的机械义眼恒定如初，瞳孔是正在坍缩的银河。
“初次见面，时空观测者Z-3072向诸位致意。“他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抬手接住紫萱的符咒，那些黄纸竟在掌心逆生长成嫩绿的柳枝，“不过你们来早了二十三分钟，这会让我的熵值校准出现0.7%的偏差。“
企鹅怪物喷出带着齿轮碎片的冰风暴。我撑开混沌屏障，发现冰晶里冻结着公元前三世纪的战车残骸。苏雨晴的吊坠射出一道银光，被击中的怪物突然开始逆向进化，从变异体退化成企鹅蛋，最后化作一滩无机质的星尘。
“有趣。“观测者打了个响指，所有时之砂倒流回沙漏，“但你们不该干涉既定轨迹。第592条时间线显示，这个动物园本应在今天成为时空奇点。“
紫萱的紫罗兰魔纹在颈侧亮起：“谁派你来的？“
“派？“观测者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串二进制流光，“时间不是河流而是海洋，我不过是随波逐流的观测者。不过...“他突然瞬移到我面前，义眼瞳孔映出我体内混沌珠的轮廓，“在七万四千种未来中，有九千三百二十一种是你亲手摧毁了三界。“
苏雨晴的净化之光劈开我们之间的空间，但被某种无形力场扭曲成环状彩虹。观测者伸手触碰光晕，指尖顿时生长出珊瑚状的结晶：“令人怀念的气息，上次见到月神血脉还是冰河世纪...“
我突然抓住他话语中的矛盾：“你说自己是观测者，却在主动制造时空污染？“
沙漏突然悬浮到众人头顶，流沙幻化成全息星图。观测者的身影开始虚化：“纠正两点：第一，污染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第二......“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无数人声的叠加，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们所谓的现实，不过是更高维度的剧本。比如现在——“
星图爆炸成银色粉尘，我们脚下出现深不见底的时空漩涡。在坠落的瞬间，我看到观测者的长袍下伸出十二条机械触手，每根触手末端都连接着不同时代的武器：青铜剑、激光矛、咒文书卷、反物质核心......
“欢迎来到时之狭间。“无数个观测者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让我们看看，新任守护者能不能改写注定的结局？“
下坠停止了。我们悬浮在由记忆碎片构成的迷宫中，四周漂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是我熟悉的场景：母亲在厨房哼歌的侧影，张强在巷子口狞笑的瞬间，紫萱第一次施展魔纹的画面......但所有气泡都在缓慢褪色，边缘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他在腐蚀我们的时间锚点！“紫萱的魔纹绽放出耀眼光芒，“如果记忆被污染，我们存在的根基都会崩塌！“
苏雨晴的吊坠突然脱手飞出，在虚空中投射出月轮虚影。银光照耀下，那些黑色物质发出尖啸，凝结成浑身长满时钟的怪物。秒针是它们的利爪，分针化作长鞭，时针则不断滴落猩红的锈蚀液体。
我握紧混沌珠，暗红魔气在掌心凝聚成长枪。枪尖刺入第一个怪物时，表盘破碎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飞溅的齿轮碎片中竟浮现出我前世自爆的场景。记忆的残片如刀刃般划入脑海，差点让我握不住武器。
“不要看那些碎片！“紫萱的魔纹编织成罗网，罩住三个从侧面袭来的时钟怪，“它们在植入虚假记忆！“
苏雨晴的月轮突然分裂成十二道弦月刃，斩断怪物的同时也在净化被污染的气泡。我看到某个气泡里，本该死去的张强正跪在母亲尸体旁狂笑——这显然是被篡改的记忆。
“找到核心气泡！“混沌珠突然在我意识中发出警告，“每个时空迷宫都有源头记忆！“
魔气顺着直觉涌向某个不起眼的气泡。那是我七岁时的画面：暴雨夜，高烧的我蜷缩在床角，窗外闪电照亮一个站在街角的黑袍人。这个本该模糊的记忆此刻清晰得可怕——黑袍人袖口绣着的，正是观测者机械义眼里的银河图案！
长枪贯穿气泡的刹那，整个时空迷宫开始崩塌。我们坠回现实，却发现站在钟楼顶层。青铜大钟的指针逆时针飞转，十二个观测者分身围坐在圆形大厅，他们脚下是用时之砂绘制的巨型法阵。
“比预计快了四分十一秒。“所有分身同时开口，声波在铜钟内壁撞出诡异的共鸣，“不过这样也好......“
法阵突然收缩成光球没入我的胸口。混沌珠发出凄厉的尖啸，无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在眼前炸开：我看到自己手持染血的长剑站在紫萱尸体旁，看到苏雨晴的吊坠碎裂成湮灭黑洞，看到母亲在时之砂中化作枯骨......
“这就是你真实的未来。“十二个观测者融合成实体，机械义眼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光芒，“现在，请做出选择——是臣服于既定命运，还是......“
我的魔气突然沸腾，混沌珠核心浮现出从未见过的金色纹路。那些绝望的未来幻象在金光中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可能性分支。在某个微不可察的支线尽头，我看到观测者的机械义眼突然炸裂，银河图案碎成星尘。
“我选第三条路。“长枪裹挟着时空乱流刺出，“改写结局的路！“
枪尖触及义眼的瞬间，整个钟楼的时间流速骤变。铜钟的每一次摆动都分裂出十二重虚影，大理石地砖上绽放出公元前的蕨类植物，我们的身影在二十四个时空维度同时存在又彼此湮灭。
“警告！因果率突破临界值！“观测者的机械音首次出现慌乱，“你不能......“
金光吞没了所有声音。当视野恢复清晰时，我正单膝跪地，长枪贯穿了观测者的胸膛。他的机械义眼碎成齑粉，露出后面跳动的暗紫色核心——那分明是虚空之主的本源气息！
“原来你才是......“我猛地攥紧核心。
观测者露出诡异的微笑：“你确定，现在醒来的是现实吗？“
他的身体突然坍缩成微型黑洞，将我们三人吸入其中。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瞬，我听到混沌珠的警示：“时空锚点已偏移，准备迎接......新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