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格

监护仪滴答声里,江夜安盯着床头卡:

易尘,24岁,植物人二级。

他身上插满管子,感受到江夜安的到来,会微微转头和眨眼,但是目光呆滞。

医生断定其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怎么年纪轻轻就废了。”

脑海炸开的哀嚎声吓了江夜安一跳。

她努力跟上理解:“所以说,你身体躺在那里,可意识却跑到我这里。”

“我也觉得挺离谱的,当时不知什么东西砸我头上了,把我砸得灵魂出窍。”

江夜安深吸一口气,确认自己没有在发疯:“你能控制我的身体?”

“这......好像不行。”易尘停止哀嚎,语调转而变得欢快:“但至少能和你聊天,没想到我易尘还有当美女的一天。哦对了,你的心声我都能听见,所以……别在心里骂我。”

“不。”江夜安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你得回去。”

她并不觉得脑海里多了一个人是什么好事,况且易尘年纪轻轻的,为了救她的命要瘫痪一辈子,她也承受不起。

她沉吟片刻,在床边蹲下:“既然你能过来,那也能过去,我试试能不能把你再砸回去。”

她双手扶正易尘微微歪向一侧的头,眼神逐渐坚定。

易尘感到些许恐慌,试图阻止江夜安:“喂喂喂喂喂,你要做什么。”

“咚”的一声闷响,江夜安把头磕了上去,易尘的脑袋歪向另一侧。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剩下监护仪的声音滴答作响。

“你回去了吗。”

“没......”

江夜安低头思索:“是不是要找找角度和力道。”

在不碰到易尘身上管子的情况下,她又低头碰了好几次。

“嘶......”

小荷跑着进门,正好见到这一幕,惊得她差点把手上的咖啡扔到地上。

热搜里的猜测竟然是真的,这小子正是安姐的地下恋人。

看咱安姐这样子,人帅哥昏迷了,都忍不住要过来亲热,看来是用情不浅。

只是这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自己这个私人助理完全不知道。

小荷自知坏了老板和心上人的私密空间,刚要溜走。

“等等。”江夜安喊住了她:“咖啡买来了?”

“嗯嗯。”

小荷忙把刚跑出去买的咖啡递给了江夜安。

江夜安没有接,她大病初愈,怎么能喝咖啡,她不过是找了个能把小荷支开的借口:“送给你了,你喝吧。”

她又望向病床:“今天是不成了,改日我再过来试试。”

“这样能行吗。”

易尘的语气哭笑不得。

江夜安的情绪有些复杂:“易尘,这是我欠你的。”

她心存愧疚,长叹一口气:“小荷,他不能有闪失,治疗费由我来出,你负责和医院沟通,要不计代价治好他,再请个专职陪护照顾他的饮食。”

居然把男人养在医院,这就是富婆的爱吗。

小荷一边嘴上答应着,一边用八卦的眼神打量病床上的易尘。

虽然这小子躺在床上,仍能窥探其俊秀的容貌,怪不得无论横着还是竖着,都能逗安姐开心。

她在心里偷笑,守护地下情的艰巨任务就交给她了。

江夜安可笑不出来,自从看到那封信后,她复仇的信念是越来越坚定。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就是这戴赫,一条父亲豢养的狗,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把信给自己。

为了验证其是否在撒谎,她必须亲眼目睹江祁书房暗格的秘密。

“小荷,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离开了医院。”

江家的庄园内,吴管家的颅顶光秃呈锥形隆起,一双眼睛半眯着,似乎永远也睁不开:“新来的保洁怎么称呼啊?”

“恁叫小芳。”

江夜安画了老年特效妆,戴着一顶黑色齐刘海假发,低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

她身上穿着一套保洁服,里面塞进好多棉花团子,显得她膀大腰圆。

吴管家捏起茶壶,把茶水一饮而尽:“以前做过保洁吗?”

江夜安谄媚地续上热水,用身体挡住茶壶的瞬间,一包白色的粉末溶于水里:“在、在乡下做过几年。”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双手奉上茶壶:“但是大宅子还是第一次......”

吴管家抿了一口热茶:“嗯......”

他顿了顿,细细品嗦着茶香。

江夜安屏住呼吸,悄悄抬眸,快速扫过吴管家布满沟壑的脸。

“还算有点眼力见,跟我来吧。”

“是。”

江夜安推着清洁车,跟在吴管家身后。

“每天下午三点,我会来检查你的工作,如果发现任何问题,立刻走人。”

他的嗓音像那受潮的老式唱片,沙哑难听。

“是,是,恁一定好好干。”

江夜安即刻弯下腰,擦拭脚下的大理石砖。

吴管家转身离开。

就在他后脚消失在走廊的一瞬间,江夜安迅速起身,轻步走上二楼。

“你生活这么刺激的吗。”

易尘在脑海里突然开口,听得出来,他很疑惑。

“别说话。”

江夜安在脑内回应,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的门。

江祁的书房弥漫着陈年雪茄的苦香。

他白天不会回来,给了江夜安充足的时间。

她走到书柜前,仔细摸索着每一块木板。

暗格,会在哪里呢?

江祁的书房本就是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江夜安曾在年幼时跑进来一次,在书柜上摸来摸去,误打误撞地打开过一次暗格。

当时,母亲西穗还在世,赶过来把她抱走,狠狠训斥了一顿。

突然,江夜安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她按下这个凸起,书柜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后面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几份文件,母亲的那封陈旧的绝笔信赫然在里头,与其他物件显得格格不入。

江夜安轻轻拿起这封信,展开后,是母亲的字字泣血。

戴赫拿给她的时候,江夜安撕开了信的一角,而手上的这封信有着一模一样的标记。

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她眯起眼睛,把信放回原处,拿起旁边一份文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易尘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