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当天，我坐的车被追尾，破裂性大出血。
秦敬安红着眼把我送到医院，叫来整个医院的专家为我急救。
他说，保大不保小。
等我醒来，这个爱我爱惨了的男人守在我的病床前，憔悴不堪。
我刚想叫醒他，眼前却飘过一串弹幕：
【叶以歌好惨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叶以歌是我的名字，可是我和敬安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了。
【秦敬安不可能让她生下来的，就是他找人撞的女主，打算让女主帮柳茵茵养一辈子孩子呢。】
1
看着眼前飘过去的弹幕。
我想晃醒秦敬安的手僵在原地。
帮柳茵茵养孩子？
秦敬安找人撞我？
还未回过神，弹幕还在眼前不断地飘过。
【女主帮柳茵茵养了三年女儿，自己被男主绝育了都不知道。】
【笑死，男主也没想到把女主绝育了她还能怀孕，他早就想把女主肚子里的孩子弄死了。】
等大脑反应过来眼前看到的文字是什么意思时。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我知道秦敬安他是爱我的，他为了我甚至放弃了公司巨额的股份。
他不为权利不为金钱，只为了和我在一起。
他明明，爱我胜过爱他自己，怎么可能......
【唉，可惜女主是个恋爱脑。】
【不然她现在看一眼男主的手机，就能看到柳茵茵发给他的孕照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按照弹幕上说的话，我从秦敬安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锁屏密码是我的生日，从我们学生时代起就没变过。
【卧槽卧槽，女主这是开窍了吗，居然要查男主手机。】
【但是女主看不到男主的微信小号吧，都被男主把软件隐藏咯。】
我用颤抖的手，取消了手机桌面的软件隐藏。
正如弹幕所说，出现了登录着秦敬安小号的微信应用分身。
点进去，柳茵茵的头像是唯一置顶。
“敬安，小羽刚才又踢我了。”
“小羽肯定是想爸爸了，你等下能过来吗？”
“我也很想见你......也想见见子欣。”
柳茵茵在发来的照片中，她叼着撩起的衣服，手捧高高隆起的孕肚，媚眼如丝地看着镜头。
按照他们的聊天记录来看，小羽是柳茵茵现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而她话里的子欣。
是我名义上的女儿。
2
我把秦敬安的手机放回原处，动作不再小心翼翼。
也刚好吵醒了他。
秦敬安变得憔悴、疲惫，一向坚毅有神的眼睛变得黯淡，却在看到我的时候，又亮起光芒。
“以歌？你醒了？我不是在做梦......”
他的手在颤抖，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他这份货真价实的喜悦，让我感到，极致的恶心。
我闭上眼，痛苦地干呕。
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我只能吐出一股又一股的苦水。
秦敬安慌张的去为我倒水，又拿来毛巾认真帮我擦拭身上的污渍，眼中没有一丝嫌弃。
突然，他口袋中传来两声手机振动。
秦敬安掏出手机点了两下，面色如常。
“以歌，我马上叫医生来检查你的情况，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我得去一趟。”
我突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
“必须要去吗？”
他笑着牵起我的手，在我布满绷带和针头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舍不得我离开啊？”
“放心，你检查完我就回来了，我忙完就去把子欣也接来，子欣也想见妈妈了。”
他没说谎，只是子欣真正的妈妈，不是我，而是柳茵茵。
我缓缓地闭上眼，轻声说：
“好。”
秦敬安刚离开病房，弹幕又飘了出来。
【男主真的很爱女主啊，几天不吃不喝地守着女主。】
【爱个屁！真的爱还会害她？现在正在外头和医生谋划着怎么彻底绝育女主呢，恶心！】
我拔掉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头，挣扎着，爬下病床。
刚爬到走廊转角，就听到秦敬安和医生的对话：
“秦总，孩子本来能抢救过来的，你怎么把药扔了，这可是你亲生孩子啊。”
“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下个月茵茵就生了，我答应过她，只会和她一个人有孩子。”
“以歌已经醒了，马上安排绝育手术，这次决不能再出现意外。”
医生有些不忍，劝说道：
“秦总，这对女性身体的伤害非常大，会有很多后遗症，还是用别的办法吧？”
秦敬安沉默了一秒，坚定道：
“不用，就做这个，我会好好照顾她补偿她。”
他话里的愧疚不像假的，可我却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颗颗砸下。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沉浸在秦敬安编织的谎言里。
现在，他还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我要逃走。
我缓缓向着电梯爬去，地板上拖出长长一道血迹。
突然，有人按住了我的肩膀。
“VIP病房的叶女士找到了！马上送去手术台！”
3
再次醒来，秦敬安依旧坐在我的病床旁边。
可小腹的疼痛和眼前的弹幕都告诉我，刚才那一切都不是梦。
【女主也太惨了吧，发现真相了也跑不掉，还是被绝育了。】
【男主还以为她没发现呢，真想知道他要用什么理由把柳茵茵的第二个孩子塞给女主。】
发现我醒来，秦敬安兴奋地站起来：
“子欣，快过来，妈妈醒了。”
“她不是妈妈.....”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秦子欣瘪着嘴，躲在秦敬安的身后。
“胡说什么呢，几天没见妈妈认不出来啦？”
【男主骗得了女主，可骗不了小孩，小孩才不吃他这一套。】
【这波我站小孩姐，小孩姐没撒谎。】
秦子欣被他塞进我的怀里，她立即疯狂踢踹着我，哭喊道：
“呜呜哇......妈妈，她不是妈妈，我要妈妈......”
秦敬安耐心地哄着女儿，笑着向我解释：
“以歌，你确实瘦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我沉默不语，安静地看着他。
秦子欣身上隐隐的香水味，不是我们家里会有的味道。
等哄好了女儿，秦敬安突然一脸凝重又悲伤地看着我：
“以歌，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医生说，因为车祸导致你破裂出血，孩子......没抢救回来，你以后也不能生育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耳边秦敬安依旧深情地说着：
“不要太伤心，以歌，你如果真的想再要一个孩子。”
“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
我心里冷笑一声。
让我领养柳茵茵的孩子吗？
4
从那天之后，我没有再和秦敬安说过一句话。
他每天都来医院照顾我，一天来好多次。
即使我不说话，他也依旧陪着我，向我分享他这一天的经历。
护士们都羡慕我，说我真是有一个体贴又深情的老公。
在秦敬安的照顾下，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也慢慢可以走路，只是依旧不和任何人说话。
今天，秦敬安又带着秦子欣来看望我。
和上次不同，秦子欣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夹杂了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下意识否认自己即将窥见的真相。
不会的，秦敬安不会那么做的。
而下一秒，眼前飘过的弹幕，残忍地把真相摆在我的面前。
【你说男主平时把柳茵茵藏得那么好，干嘛非要让她来女主这个医院生孩子啊。】
【当然是为了方便他俩偷情了，不然男主每天来陪女主，哪有时间见柳茵茵。】
【把她俩安排在同一层楼，一举两得，两个都能陪。】
【反正女主发现不了。】
我垂下眼，听着秦敬安和我告别。
他今天和往常一样，在病房里陪了我一个小时。
然后带着秦子欣离开。
病房中安静地可怕。
敬安那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他是爱我的，他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人。
我想相信他。
可我的身体却动了起来。
所以我走出病房，跟了上去。
5
VIP病房的这一层，只有几间病房。
我悄无声息地跟在秦敬安身后，看着他把秦子欣交给了保姆。
然后，走进了另一间病房。
我忽然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我不想面对接下来会发现的事实。
病房里，却清晰地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秦敬安。
和。
柳茵茵。
“护士怎么不在？”
“我让她们离开了，一个小时内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秦敬安沉默了，却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
柳茵茵突然笑了一声。
“你就这样去见的叶以歌呀......”
“刚才走得那么急，你都没尽兴。”
“来嘛，我用嘴帮你。”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走。
恶心，恶心，恶心。
弹幕却又像蚊子一样飞到我的眼前。
【女主这下应该死心了吧？】
【我觉得悬，这女主又有钱又漂亮，什么都好，偏偏是个超级恋爱脑。】
【没办法，要是有个男人这么爱我，我也会原谅他的。】
我疯狂挥舞着手臂，想驱赶开刺眼的弹幕。
可它们丝毫不受影响，更加肆无忌惮地飘进我的眼底。
我紧紧抱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在角落里坐了很久。
嗡——
我机械地拿出手机，点开。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产房拍的，多到异常的医生围着一个男人。
男人抱着刚出生，连胎粪都没清理的婴儿。
温柔，又慈爱地亲吻新生儿的脸颊。
那是秦敬安。
他眼底的喜悦和爱，全部都是真的。
因为。
我见过一模一样的。
6
【我觉得男主是真的爱女主啊，到底为什么要出轨柳茵茵。】
【你忘啦？男主撞死了柳茵茵的父母，为了隐瞒这件事，被柳茵茵缠上了。】
【我看不光是柳茵茵单方面缠上他，他也心动了吧，不然怎么会答应让柳茵茵怀孕。】
【别提了，恶心死我了，男主居然还说是为了还柳茵茵家人，我看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我猛地用手砸向墙壁，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仅仅用了十分钟，我就办完了出院手续。
护士们看着我空荡荡的身边，疑惑地问：
“您先生今天居然没有陪您一起吗？”
我淡淡一笑。
“我自己的事，自己就可以。”
“你们的打印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眼前弹幕飘过前所未有的数量，我已经无心去看了。
站在柳茵茵的病房门口，我拨通了秦敬安的电话。
“以歌，怎么啦？”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现在在哪里？”
门上的玻璃恰好足够我看到病房内的秦敬安。
他走到了窗边，背对着我。
“我在开会呢，是不是想我啦？我开完会马上就来见你。”
我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推开了门。
“不用了。”
婴儿啼哭声中，传出我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门口的我。
柳茵茵瞪大双眼，露出惊恐地表情。
秦敬安没有转身。
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
护士热情地迎上来。
“是柳小姐和秦先生的朋友吗？”
我冲她微笑点头。
“是的，我找秦先生有点事，说完就走。”
我一步一步，走到秦敬安的身旁。
他站在窗边，像一根死死绷紧的弦。
仿佛一碰就会断掉。
“sorry，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大喜的日子，可是有份重要文件需要秦总签字。”
我牵起秦敬安僵硬的手，把那几页文件塞进他的手里。
文件题头简单四个字：离婚协议。
秦敬安突然开始发抖，他的头深深低下去，没有看我。
“秦总，麻烦您签一下，您的孩子还等着您去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