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闻道

屋内烛火摇曳，程铭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脑海中的【日月度厄炉】缓缓浮现，赤白道元在炉身周围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他取出【镇渊】，手指轻抚剑身，寒光映照着他略显冷峻的面庞。

赵钱虽是开脉境后期，但程铭有【镇渊】在手，又修成了【斩雨剑气】，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鱼龙帮势大，若杀了赵钱，必然会引来更大的追杀。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确保一击得手后能迅速脱身。

“炼丹，增强实力是当务之急。”程铭心念一动，将白日购得的几条草鱼投入炉中。

草鱼虽无灵气，但积少成多，也能炼出一枚滋补气血的丹丸。

只不过在踏入开脉境中期后，他的筋骨愈发强健，以普通鱼类炼制的丹丸效力很差。

而安阳鱼价格高昂不说，市面上还未有流通，他只得退而求其次。

至于炼为【道蕴】，炼化任何东西都可获取【道蕴】。

可炼化需要道元为薪柴，并且寻常的沙土，草木，炼化所需的道元巨大不说，所得【道蕴】寥寥，炼出的土丸虽坚硬如铁，但于他无所益处。

随着道元化作火焰，炉内鱼身迅速融化，化作灰白液体，最终凝成一颗浅灰色的丹丸。

“鱼龙帮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可以从弟子入手。”程铭心念一动，将浅灰丹丸扔入口中。

炼出这样一颗丹丸，他能获得的【道蕴】在零点零一上下，而鱼妖则给他带来了足足一点五的【道蕴】。

正是因为如此，他利用映照，用上十数日将【斩雨剑气】入门。

综合各方面考量，妖族尸体无疑是最佳的丹材。

药力如涓涓细流渗入四肢百骸，气血再度充盈几分。

他想起了此前收租时那个贪财的鱼龙帮弟子李四，若能通过他得知赵钱的行踪，便能抢占先机，提前布局诛杀赵钱。

想到此处，他从枕头下取出两袋铜钱，收入怀中。

从赵老三身上摸出的银票，他将其中一部分换作铜钱，就是为了方便日常所需，没想到此刻也有了用处。

天微微亮，程铭便随后披上蓑衣，走向草市。

李四平日无事时最喜在草市转悠，在草市寻得其的概率最大。

途经一小巷，他看见一老人倚靠在潮湿的土墙上，面色青白，了无生息。

程铭收回目光，这样的景色他见得多了，每逢秋冬之际，能找到的活计减少，便会有人死在街头。

若无岳叔帮助，只怕他也是其中一员。

清晨的草市人声稀薄，几个鱼龙帮弟子正懒散地靠在棚子下闲聊。程铭一眼便认出李四，生得一张尖嘴猴腮的脸，双目贼兮兮地四处乱瞟，显然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李大人。”程铭上前，拱手行礼，面上堆起一丝笑意，“在下有些小事想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四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身渔夫打扮，起初不甚在意，可当程铭不动声色地将一袋铜钱塞入他手中时，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哟，兄弟有心了！”李四掂了掂布袋，笑得满脸褶子，忙起身将程铭拉到一旁，低声道：“说吧，啥事？”

程铭压低声音，假意恭维道：“在下仰慕李大人已久，听说您在帮里消息灵通，想打听下赵钱赵大人的近况。他昨夜来我那儿要船，我怕得罪了他，想多了解些，免得日后吃亏。”

“赵钱？”李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愤懑，低声道：“那家伙最近可不得意，上头刘长老正在查赵老三失踪的事，赵钱这几天天天带人到处晃悠，听说还想捞点外快。你那船估计就是他看上了，想拿去给手下人用。”

程铭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有了计较，试探道：“那赵大人最近都在哪儿活动？我想避着他点，省得撞上霉头。”

李四掂着银子，嘿嘿一笑：“他明儿夜里应该会来镇上取乐，你要是想躲，就别往老实待在家里。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交船，赵钱那人睚眦必报，你惹了他，他能记你一辈子。”

“多谢李大人指点。”程铭谢道，又塞了一袋铜钱过去，“还请大人多多照拂。”

“好好好！”李四眉开眼笑，拍着胸脯道：“有我在，保你没事！”

程铭告辞离开，回到小院后，眸中泛起涟漪。

赵钱明晚要来镇上，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鱼香镇的码头离镇上有段距离，一般夜里渔夫门下了船，就很少有人出现，且还有着大片芦苇荡可以隐匿。

若在那里杀了赵钱，再收入空间，鱼龙帮短时间内难以察觉。

“还不够。”程铭皱眉沉思。

计划虽不错，但赵钱身为管事，手段定然不俗，单靠他如今的实力，胜算必然不高。

目光落在【镇渊】上，他心生一计——若将【镇渊】藏于空间，再于战斗中骤然取出，便可杀他个出其不意。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闭目凝神，引导道元气旋，缓缓汲取炼化天地间的灵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屋外秋风呼啸，窗棂被吹得吱吱作响。程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赤白道元在丹田中剧烈翻腾。

道元如同攻城锤一点点地撞击着经脉中的堵塞，躯干剩下的经脉眼见就要尽数开辟。

须臾间，丹田处的道元气旋不断膨胀，毫无止歇之意。

“稳住！”他咬紧牙关，强行压制道元的躁动，一边运转《日月度厄经》中止气旋汲取外界灵气，一边将剩余的道元流向经脉。

“以后不能这样了。”程铭睁开眼，面色苍白。

【日月度厄炉】

【道主：程铭】

【境界：开脉境中期】

【功法：日月度厄经】

【术法：斩雨剑气（入门）】

【道蕴：0.46】

修行一事急不得，他方才欲图踏入开脉境中期，丹田气旋险些失控，伤及本源。

好在他及时收手，突破开脉境中期的同时，气旋没有溃散，但他这般冒险也不过是将迈入开脉境中期的时间提前了几日。

若是按部就班，不超过一周，他即可正常将躯干经脉开辟完全。

不过，他等不及了……

低头瞅了眼颤抖不止的身躯，程铭摇摇头，决定暂时将修行搁置，先将东西准备好。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剩余的铜钱，程铭朝着岳叔的住处走去。

……

翌日清晨，雾气弥漫，程铭披上蓑衣，走向码头。

艘艘渔船划破湖面，水波荡漾，白雾漫天，程铭目光不时扫向四周，寻找着合适的藏身点。

大片的芦苇荡随风晃荡，程铭在苦寻一番后，找到一处绝佳的位置。

枯黄的芦苇中，一块爬满青苔的大石矗立在通往镇上的小径旁。大石能够遮掩身形，必要时还可作为阻挡物。

最要紧的是，大石位于小径的中段，距离码头和镇上都有一定的距离。

无论事成与否，他都有逃跑的空间。

你的死期到了，赵钱！

俯身盯着石下积水的倒影，程铭眸中似有烈焰翻滚，岳叔的逝世与赵钱的趾高气昂令他再难平静，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选定位置后，程铭没有过多驻足，以免引起注意。

他的身影消失在芦苇荡中上。身后，安阳湖的波涛声渐渐远去，而他的前路，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