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都是吕先生说的,跟俺有啥关系?

张云召在图谋朱棣的势。

一年几千两,就买亲王撑腰,这便宜买卖,想干的人能从南京排到北平。

别说七成利润,就是利润全归朱棣。

愿意抱住亲王这棵大树的,能把燕王府门槛踩平喽。

因为有朱棣撑腰,生意的规模会急剧扩大,还能做点违禁生意,那才是大头钱。

“家当不少。”

朱棣环视一周,发现吕敏不在:“快把吕先生抬进来,询问下吕先生的意见。”

侍从把吕敏抬到凉亭里。

吕敏嘴唇干瘪,被晒坏了。

张云召虽然不认识吕敏,但认得官袍呀,知道这位肯定是大官儿。

立刻招呼人送来茶水,再去请医者,给他诊治。

“不用麻烦了。”

朱棣婉拒茶水。

蹲在吕敏面前,耳朵趴在吕敏嘴边。

莫名其妙地点头。

“本王明白了,都依先生的。”

朱棣面色凝重地看着张云召:“先生说,你家要举族迁移。”

啥?

张云召没听清楚。

我家给你钱,给你分成,咋还要把我家都迁走呢?

告示不是这样写的呀!

是抽丁呀!

咋变成举族迁走了呢?

“殿下,您是不是说错了?”张云召的弟弟问。

“这不是俺说的,是吕先生说的。”

朱棣指着吕敏:“不信你问他。”

这问个屁啊。

吕敏明明晕厥着呢,他说啥了?

朱棣却假模假样地又倾听吕敏的声音。

又道:“吕先生说。”

“你家族人全部迁走,家产也没用了。”

“他吕家要了。”

张云召立刻明白了,感情这位殿下是要明抢啊!

他家也是为朱明开国做出过贡献的!

如今,朝廷强迁他家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抢夺他家祖产,简直欺人太甚!

他眸中凶光闪烁,不如反了算了!

“老张,稍安勿躁。”

“这是吕先生的意思!”

“并非本王的意思!”

朱棣看透张云召的玄机。

张云召脸色一变,吓得跪在地上。

从乱世中爬过来的人,除了一身匪气外,最难得的是识时务。

不识时务的,都死了。

“草民愿意听殿下的!”张云召清楚。

滇王杀他,无罪。

他伤滇王一根汗毛,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再看滇王卫队,虽然仅有三十人,但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护在滇王身侧的几个皆是高手。

只要他稍有异动,就是横死当场。

这等情景下,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朱棣见张云召识时务,笑道:“本王认为,吕先生太贪心了。”

“谁家的基业都惦记!”

“陛下知道,迁民于外,会搞得民怨沸腾。”

“所以特意挑了品行高洁的吕敏、余舜臣等仁善君子,以为他们能做到公平、公正。”

“不想,第一个贪污伸手的就是他!”

“还当着本王的面贪!”

“真他娘的不要脸!”

呸!

朱棣一口浓痰,喷在吕敏脸上。

反正吕敏晕厥着,听不到、感受不到。

任由朱棣狂喷。

朱棣把张云召扶起来:“老张放心,此事本王必禀报陛下。”

“当然了,张氏举族迁至云南,此事已定。”

“为了快速抵达云南,只能带些金银细软,固定产什么的肯定带不走的。”

“这路上可不太平啊。”

“财不露富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所以!”

“本王为你着想,朝廷可为你押运钱财,代价是抽三成。”

“到了云南后,剩余部分,一分不少的交到你手上。”

你绕了个大圈,还是图谋我家祖产啊!

张云召眼皮子抽动。

这天下,最言而无信的就是朝廷!

当年我家投资张士诚的时候,张士诚还许诺我家当大官呢!

结果,张士诚从称王到败逃,都没完成承诺。

朱元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承诺的更多。

结果,洪武三年,就从我家抽丁,迁去凤阳。

承诺的一样没做到。

催粮催盐的时候,催的要命,根本不拿我家当人。

甚至,前年我亲弟弟打死个下人。

放在前元时,赔钱了事而已。

应天府尹竟将我弟弟处以极刑!

说什么这是大明律法!

糙!

我家对大明做贡献的时候,你们咋不拿大明律法说事呢?

现在我家打死个自家下人,就按照律法办事了?

吗的,我家有用的时候,杀人放火都没事,没用的时候,就拿律法办我家!

朱元璋,真他吗的有你的!

让老子相信朝廷,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殿下,能否容草民思量思量。”

张云召决定以退为进。

先稳住朱棣,再找找关系。

实在不行,就连夜逃出南京,大不了出海。

反正不能将家产交给朝廷。

“那就依吕先生之言吧。”朱棣站起来,直接出府。

把吕敏扔下了。

谭渊安慰朱棣:“殿下莫生气。”

“他家就是没被抢过。”

“莫说一路上的土匪,就是官差,看着明晃晃的金子,能不动心吗?”

“咱不可怜这等傻叉。”

“等他们被抢了,一穷二白到云南就老实了。”

他回头看了豪华的张家一眼:“那边条件可不好,这等漂亮的园景可看不到喽。”

张云召心头咯噔一下。

可他还有后路,愣是不搭茬。

他硬着头皮送朱棣出府。

却发现,门口被金吾卫看守。

告示上写着,三日内,去西校场集合。

其实,就是去移民营。

等人凑齐,绑上上路。

他还幻想着自家赶着牛车,装着金银细软走去云南呢。

当游学呢?

还让你赶车。

甭管穷富,进了移民营,就是统一管理,用一条绳索,赶着去云南。

跑了,就是全家死罪!

为了谨防逃窜,肯定要留士卒看守的。

穷苦百姓不用。

富户必须管好,这些人可神通广大的很。

最重要的是,这群人有油水,守卫也想吃口好的。

看到这架势,张云召直接傻眼。

他也没经历过移民,自然不懂流程。

“殿下,草民愿意再谈谈,再谈谈!”

嘭!

谭渊气势冲冲过来,一记窝心脚,踹在他胸口。

呸的吐出一口浓痰:

“当俺家殿下是什么人?”

“你想见就见的?你想谈就谈的!”

“老实等着移去云南!”

“擅自出府者,以谋反罪论处!”

“罪犯,和良人,移民的待遇可不一样!”

谭渊又恨恨踹了一脚:“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活该!”

张云召爬起来,想出府找朱棣谈谈。

却被士卒用刀顶在喉咙上:“滚回去!”

前门后门各有两个士卒守卫。

也不怕他家敢翻墙逃走。

最多逃走几个人,还能举族翻墙逃出去吗?

敢逃一个,全族连坐。

“去第二家!”

谭渊和郑亨汇合。

却被朱棣制止:“先让流言飞一会!”

朱棣的目的,是要财货,不是人命。

张家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南京城。

刘家若识趣,会乖乖把粮食贡出来。

否则,路上能不能活都两说。

把吕敏留在张家,也是给张家一次机会。

如果张家真反了,肯定杀吕敏祭旗。

反之,会好好招待吕敏。

把家里的盐和金豆子,双手奉上。

吕敏收了,他就是朱棣同伙,身上的污点就洗不清了。

朱棣一个猪倌儿,哪有这等头脑啊。

肯定是吕敏出谋划策的。

士人嘛,总是自视甚高一些。

他们瞧不起养猪出身的朱棣,对吕敏肯定会格外尊敬一些。

吕敏的名声,必然臭不可闻。

老朱的第一层政治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