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宇嘴角抽搐，表情愈发难看。
杨羽依然没有急着出手，想要探听对方所言是真是假，无声间向前踏了两步。
夜风更凉，吹得二人衣衫不断摆动。
“杨师兄若留着我，一定有用！”
厉时宇重压之下，不得不再开口：“如今师兄出门在外，想必很多事情不便亲历亲为，若我在旁辅佐，定可叫师兄省很多麻烦。”
杨羽吟吟笑道：“你是虚蜃宫门人，与我又有生死之仇，只怕会有更多麻烦。”
“我与卢续他们私交寻常，与杨师兄更是素无愁怨，岂生报仇之心？而今他们已死，我绝无可能再回虚蜃宫，往后仅听杨师兄一言，厉某愿以道心起誓，往后断无二心。”
厉时宇咬咬牙，抬手起誓。
修士顺天立命，不比凡人，因而对于很多修士来说，立誓多少有些忌讳。
杨羽却不吃这套，笑而不语。
“师兄若不信……我手中有一对锁心环，可以用于对付我，届时只用师兄心念一动，厉某便会气血逆流而死。”
厉时宇明白杨羽的意思，艰难道。
杨羽眼神微亮，还有这种好宝物？
他并未轻信，笑道：“且取来一观。”
厉时宇却面露苦涩：“师兄知道，如今我灵海冻结，全无灵力，比之凡人还稍有不如，自无灵力开启储物袋，请师兄自行查看。”
说着将腰间储物袋取下，双手捧来。
杨羽稍作迟疑，秉着警惕向前，所幸对方始终低头，并未出手袭击，很快握住储物袋，放出为数不多的一丝灵力，抹除原本的印记。
打眼一瞧，宝物还真不少。
这些出身名门的弟子，身家比往日杀了的几个劫修富庶太多。
厉时宇声音传来：“那是一对乌铁手镯。”
杨羽依言寻找，果然看到一对放在一起的乌铁手镯，通体衬着乌黑的金属光泽，表面铭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晦涩纹路。
将信将疑，取了出来。
“正是此物。”
厉时宇低声道：“师兄可以灌注灵气激活，再以精血蕴养，然后取厉某一滴精血，往后厉某便对师兄再无威胁，任凭处置。”
杨羽始终保持怀疑，退了几步才探出灵力。
很快看到锁心环的暗纹亮出微光，稍一感知，目露精光，骤然明白了锁心环的用处。
这一点，厉时宇倒没有胡说。
此物可以用来束缚他人为奴，他取精血激活，再拿他人之精血注入，马上能感应后者灵力情况，倘若心念微动，甚至能取之性命。
届时想杀厉时宇，不过一个念头而已。
唯一的缺陷是此物品级太低，仅仅对筑基以下的修士有效。
不过。
既然能感应到对方的灵力情况，对方什么时候突破自然也在他的掌握之内，如若心有不安，随时能在对方突破前下手。
“真是件狠辣的宝物。”
杨羽收了灵力，心下渐安，微微笑道：“有此神物，倒是不怕师弟图谋。”
“谢师兄。”
厉时宇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却只能低头。
杨羽没再客气，注入灵气，咬破指尖，取一滴精血灌注其中一个锁心环，顿有灵气环绕，随后将另一个锁心环抛了出去。
厉时宇伸手接过，同样滴上精血。
刹那间。
一对锁心环光芒骤亮，颇为神异，旋即没入二人胸口，以此建立联系。
杨羽稍一感知，果然察觉到厉时宇灵海情况，整片灵海都被霜意完全冻结，而且还在不断向四周侵蚀，动用不了丝毫灵力。
一时心中讶然，只觉奇异。
“不是我不相信厉师弟，只是前车之鉴，不得不防，还望厉师弟勿怪。有此神物傍身，总算能与厉师弟真心相处了。”
杨羽哈哈一笑，上前轻拍厉时宇的肩膀。
厉时宇心情复杂，暗道我是不得不与你真心相处，但你未必真心待我，面上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依着言语点头称是。
明月当空，驱散阵阵夜雾。
“说来师弟怎会在此？”
杨羽心中好奇，终于有机会发问。
厉时宇收拾心情，缓缓道：“当初我自知不敌师兄，但求保命，奈何冰陵诡异，寻不到出路，后又见冰陵崩塌，有了缺口，方才飞身而出，看到了几乎支离破碎的秘境。
“忽然看见一团漩涡出现，别无他法，只有往漩涡而去，可叹我实力低微，屡遭阻挡，好不容易才钻入漩涡，顿感天旋地转。”
他微微一顿，声音充满无奈：
“待我苏醒，便是在这方山林，灵海也被完全冻结，暗自调息两日才恢复自如。然而灵力全无，我饥肠辘辘，偶然看见那处山村，故暗中偷鸡……
“我不愿与村民起冲突，以免他们伤我，却不想师兄居然也在那里。”
说着看了杨羽一眼，心道要是早知道杨羽也在村里，哪怕与恶虎拼命都不会去偷鸡，以至于落得这样的结果。
杨羽细细分辨，听不出说谎的痕迹。
看来此人比自己早些时间踏入漩涡，只是并未返回境域出口，而是直接来到附近山林，结合对方的状况，解释得通。
“看来我们真是难兄难弟，我与你境遇相似，承蒙村民相救，不久前才恢复灵力。”
杨羽笑了笑，非常自然地收好储物袋。
厉时宇一阵沉默。
“不管怎么说，青溪村的凡人都是好人，他们与世隔绝，好些年月才抓来这么几只山鸡，结果都被你偷去吃了，岂不冤枉？”
“……师弟知错。”
“知错无用，随我回去谢罪。”
杨羽哈哈一笑，拿上死鸡返回村庄。
家家户户早已闭门不出，全无灯火，似是听到门外脚步，方才传来些许动静。
“诸位乡里，还请出来一会。”
杨羽一手拍着厉时宇，高声叫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村民们哪里睡得着，闻言一个个推门而出，转眼围成一片，瞧见眼前一幕，顿时满脸疑惑，上下打量着厉时宇。
厉时宇本来还能如常，注意到一众村民都落来目光，马上躁红了脸，低头不敢直视，只觉窘迫，堂堂仙宗弟子跑去偷凡人养的山鸡不说，居然还被抓个现行……
这辈子都不曾如此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