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绝处遇生机

浓稠如墨的浓雾，裹挟着尖锐冰渣，于无尽黑暗中疯狂翻涌，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林羽紧握着青铜剑，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那寒意顺着剑柄丝丝缕缕钻进骨髓。苏瑶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他手腕，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浮木，少女温热的呼吸急促拂过他耳畔，带着几分颤抖：“八卦阵要裂开了。”那声音，在这狂暴的风声中，显得如此单薄又无助。

玄风大师身着的道袍，在凛冽罡风中烈烈作响，似要被这狂风生生撕裂。血色符文仿若灵动的赤蛇，顺着桃木剑蜿蜒而下，可当触及那如墨黑暗的边缘时，却发出如烙铁淬水般的刺啦声响，瞬间消散无形。此时，迷雾精灵那残破的裙摆，宛如一条阴冷的蛇，陡然缠住林羽脚踝。她溃散成雾气的左眼，亮起微弱如豆的萤火，幽幽开口：“想要活命就听我说，人类。”声音缥缈，仿若来自九幽黄泉。

“现在求饶太迟了。”黑暗主宰的声音仿若万千砂石在骨缝间疯狂滚动，让人毛骨悚然。他自虚空踏出的瞬间，整片空间仿佛被施了恶咒，地面轰然长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晶簇，尖锐锋利，仿若地狱恶鬼伸出的獠牙。灵猫阿福浑身炸毛，如同一团燃烧的怒焰，蹿上玄风肩头，它尾巴尖的银毛在这诡异气息的侵蚀下，滋滋冒烟，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林羽的目光陡然一凝，死死盯着那些晶簇表面浮动的纹路——竟与毕灵犀颈间锁链印记如出一辙！这个惊人发现，让他手中剑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往昔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薛洛尘拧断手腕的吸血鬼伯爵，那痛苦绝望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原来，在绝对力量面前，人类与血族同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直到苏瑶突然踮起脚尖，牙齿轻轻咬住他耳垂，带着一丝嗔怒：“别分心！那家伙在用恐惧喂食晶簇！”这一咬，仿若一道电流，让林羽瞬间回神。

迷雾精灵的冰刃，毫无征兆地突然调转方向，直直刺入自己胸膛。喷涌而出的霜雾中，一幅古老星图若隐若现，神秘而悠远。“三百年前我在此处诞生时，平衡之心的光芒能照透九重幽冥。”她溃散的半边身体正在加速晶化，却笑得比千年寒月还冷冽，“但你们该感谢那个蠢货，若不是他吞噬太多恶念惊醒守护禁制......”话未说完，黑暗光波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毫无征兆地撕裂血色八卦阵。玄风大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在半空瞬间凝成冰珠，四散飞溅。

林羽下意识横剑格挡，刹那间，虎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他不禁想起被薛洛尘拧断手腕的吸血鬼伯爵，那时的伯爵，也是这般无力吧。“接着！”苏瑶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甩出的铜钱剑，如一道金色闪电，擦着林羽脸颊飞过。串着红绳的五帝钱，突然迸发出刺目金芒，照亮了这黑暗一角。黑暗主宰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那声音仿若平地炸雷。林羽趁机拽着迷雾精灵，一个翻滚，狼狈地滚进晶簇丛生的裂缝之中。他喘着粗气，急切问道：“你既然知道禁制位置，总该记得规避杀阵的方法？”

精灵指尖凝结的冰晶，忽然幻化成钥匙形状，散发着幽冷光芒。可就在触碰林羽掌心的瞬间，却融成一滩水雾，消失不见。“当年玄门七子设下九宫迷魂阵，阵眼会吞噬所有携带恶念的闯入者。”她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残破的裙摆轻轻扫过少年渗血的锁骨，带来一丝凉意，“但像你这样被阴阳事务所除名的......”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瞬间吞没了后半句话。

林羽抬头望去，只见苏瑶正在血月光下，跳着诡异的禹步。少女绣着暗纹的裙裾每次翻飞，都会炸开一片邪灵，如烟花般绚烂却又透着无尽危险。灵猫阿福的尾巴缠着玄风大师的铜铃，铃铛清脆的叮当声在这混乱中不断响起，每一声都伴随着一片晶簇化作齑粉，簌簌落下。“接着这个！”玄风大师大喝一声，掷来的八卦镜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热弧线，仿若一颗燃烧的流星。林羽反手稳稳接住的瞬间，镜面突然映出毕灵犀被锁链缠裹的身影，那身影模糊却又透着熟悉的气息。

迷雾精灵发出痛苦的尖啸，周身爆开的冰刃如雪花般纷飞，将扑来的邪灵狠狠钉在岩壁上，邪灵发出阵阵惨嚎。“还有二十七个呼吸，九曜连珠就要......”话未说完，黑暗主宰的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苏瑶肩头。刹那间，林羽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攥住，疼痛蔓延至全身。少女踉跄着，将染血的符纸拍在他胸口，她的瞳孔里跳动着林羽从未见过的鎏金色，带着决绝与坚定：“记住，往霜花逆开的方向跑。”

林羽转身，毫不犹豫地冲进迷雾之中。就在转身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那声音仿若命运的警钟。无数记忆碎片，如汹涌潮水般突然涌入脑海——薛洛尘在血色月光下擦拭银枪，那专注的神情；毕灵犀颈间印记与水晶共鸣的纹路，神秘而复杂；还有那位神秘老者用朱砂写在黄纸上的谶语：“阴阳鱼吞尾处，死局亦是生门。”

霜雪在脚下凝结成莲花状冰晶，晶莹剔透，每一步踏落，都有璀璨星辉自雾霭深处缓缓渗出，照亮前行之路。林羽握紧开始发烫的八卦镜，镜缘镶嵌的阴阳鱼，仿佛被赋予生命，突然开始逆向游动。当他第九次踩碎冰莲时，浓雾深处隐约响起了类似心脏跳动的轰鸣，那声音沉稳有力，仿佛来自天地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这沉睡中缓缓苏醒。

冰莲在脚下绽开第七重瓣时，林羽终于看清了雾霭中的光源。那团悬浮在晶簇穹顶下的光球，正交替吞吐着阴阳二气，银白与玄青的流光如同两条灵动的游鱼，相互缠绕追逐，散发着柔和却又强大的光芒，照得他掌心的八卦镜几乎要燃烧起来。“原来这就是...”林羽的喉结滚动着，咽下满心惊叹。阴阳事务所古籍里描摹过千遍的平衡之心，此刻正静静悬浮在眼前，将他的影子分裂成明暗两半，仿若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当他颤抖着伸手触碰光晕边缘时，突然被某种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拽得踉跄半步——像是跌进了沸腾的温泉，周身被温暖包裹；又像是被塞进正在运转的八卦阵眼，力量在体内疯狂涌动。“嘶——”林羽忍不住跪倒在地，青铜剑与八卦镜同时发出龙吟般的共鸣，声音震耳欲聋。无数金色篆文从他皮肤下缓缓浮现，仿若古老的神秘符文，在阴阳二气的冲刷下，竟开始重组排列，似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迷雾精灵残留在他锁骨的血痕，突然化作冰晶锁链，散发着幽冷光芒，将暴走的能量强行束缚在经脉之中，阻止其肆意破坏。“二十七个呼吸还剩多少？”林羽抹去鼻血，踉跄起身，此时他指尖凝聚的灵力，竟在虚空划出一道焦痕，可见其威力之强。平衡之心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胸口的瞬间，整片晶簇丛林突然发出濒死的哀鸣，那些暗藏玄机的星图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仿佛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外界传来的轰鸣愈发剧烈，让林羽瞳孔骤缩。他看见玄风大师的道冠早已碎裂，白发沾满冰碴，在狂风中肆意狂舞，宛如一位孤独的战神。苏瑶绣着金线的裙摆只剩下半幅，却依旧在血月下踩着禹步，与邪灵顽强周旋，每一次舞动都带着决然。灵猫阿福的尾巴缠着铜铃，义无反顾地撞向黑暗主宰，银毛被腐蚀得露出森森白骨，却依旧未曾退缩。

“来得正好！”玄风大师突然大喝一声，倒转桃木剑，狠狠刺入地面。喷出的精血在雪地上迅速绘出敕令符咒，符文闪烁着诡异光芒。林羽心领神会，将八卦镜用力抛向阵眼。镜中映出的阴阳鱼，突然跃出虚空，化作两道光影，将扑向苏瑶的邪灵绞成黑雾，邪灵消散时发出凄厉惨叫。

黑暗主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黑晶铠甲崩裂的缝隙里，涌出粘稠的怨气，仿若黑色的岩浆。“区区蝼蚁也敢觊觎天地至宝！”他抬手召来的幽冥火球，带着滚滚热浪与无尽恶意，呼啸着扑向林羽。可在触及林羽眉心的刹那，被突然具象化的阴阳二气瞬间吞噬殆尽，仿佛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错了。”林羽抹去嘴角血渍，青铜剑尖挑起的灵力漩涡中，浮现出毕灵犀颈间锁链的虚影，透着神秘气息。“三百年前玄门七子设阵时，早该想到贪婪才是最大的恶念。”平衡之心的光芒，突然穿透他瞳孔，仿若一道利剑，照得黑暗主宰胸口的恶念核心无所遁形。那核心散发着诡异的黑色光芒，不断跳动，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两股力量对撞的瞬间，整片空间仿佛被扔进八卦炉的琉璃盏，剧烈震颤起来。苏瑶绣鞋上的银铃铛，突然自动飞起，在爆炸气浪中飞速旋转，织成一层护体金钟罩，将她护在其中。灵猫阿福趁机叼住玄风的铜铃，清脆的叮当声再次响起，竟将溃散的邪灵重新聚拢成锁链，锁住了部分邪灵的行动。

“就是现在！”迷雾精灵残存的声音从晶簇中传来，带着一丝急切。林羽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一道血线。青铜剑裹挟着阴阳二气，如同一道闪电，刺入黑暗主宰的心口。那些翻涌的怨气，突然幻化成无数张扭曲人脸，有薛洛尘拧断脖子的吸血鬼伯爵，面容扭曲痛苦；有被除名时阴阳事务所长老冷漠的脸，眼神冰冷；最后定格成苏瑶在暴雨中递来铜钱剑时，袖口露出的陈旧烫伤，那烫伤如一道伤疤，刻在林羽心底。

黑暗主宰的利爪穿透林羽肩胛的刹那，平衡之心突然在识海里发出清越凤鸣，仿若天籁之音。林羽福至心灵地并指为剑，将毕生修为凝成一点星芒，带着无尽决心：“你吞了多少恶念，就替他们赎多少罪孽吧！”

贯穿天地的光柱中，黑暗主宰的晶簇铠甲开始片片剥落，发出清脆声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仿佛看到了命运的终结。突然，他癫狂大笑起来：“你以为毁了我就能...”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渊，无数幽冥鬼手从深渊中伸出，拽着他的残躯向下拖去，他的笑声渐渐消失在深渊之中。

“小心！”苏瑶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林羽正要后撤，却发现双脚被黑暗主宰最后释放的怨气死死缠住，动弹不得。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鹅黄身影正逆着气浪冲来，少女发间别的金步摇在风暴中碎成齑粉，却遮不住她眼底决绝的鎏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