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卷起了苏念的长发，发丝在晨光中微微飘动，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你……真的没事了？”杀闵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迟疑。

“我没事了，真的”

杀闵月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陪你去。”

苏念转过头，看向他，目光柔和而温暖，“嗯，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日出方向走去，远处的天际线渐渐被染成了橙红色，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驱散了夜的黑暗。

山顶上，苏念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目光凝视着远方。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杀闵月站在她身旁，目光不时瞥向她，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风再次吹过，卷起了两人的衣角。苏念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她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杀闵月看着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苏念……”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苏念转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杀闵月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日出，很美。”

苏念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她的神情平静而柔和，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杀闵月突然问道。

苏念微微侧头，目光透过他，望向远处那片火红的夕阳。杀闵月神情淡然，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波澜，但苏念说的话，总能在他心中荡起一丝波澜。

苏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对你好么？”她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或许？可能是因为你是我沉睡了这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有，你很特别。”

“特别？”杀闵月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念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是无底深渊。

她轻声说道：“你和以前我见到的人不太一样。他们有很多想要的东西，金钱、权力、力量、修为，或是世人最想要的——长生……但你不一样。”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的眼中总是一片淡然，剩下的，全是死寂之色。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所谓。

“我给你的紫幽兰你也不收，你可知，有那朵紫幽兰，普通人一辈子便可衣食无忧，有人为了追求长生不择手段，你年纪轻轻反倒想死，我是妖，不懂你们凡人所受的人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全然不知以前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傻的跑到无极海寻死”

杀闵月的目光淡漠如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觉得，这世间无聊至极罢了。反正所有人都希望我死，我倒真想遂了他们的愿。”

苏念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站到他面前，语气坚定而温柔：“不会的！我……我就希望你好好活着。是妖也好，是人也罢，活得开开心心、逍遥自在才最重要。而且，在我看来，世间也没有那么无聊啊？”

苏念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还没尝遍天下美食呢！人间还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像是会唱歌的木偶、能飞上天的纸鸢、很多有趣的小玩意。

她说得兴致勃勃，仿佛想要都捧到他面前一般。然而，杀闵月的表情依旧淡漠，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苏念见状，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最后她说道：“这世上还有很多我在意的人，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会想活下去。所以我希望……你也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刺入了杀闵月的心底。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低下头，避开苏念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沙哑：“在意的人……我从没有在意过什么人。在意我的人……好像也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然而，这句话却让苏念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在意过自己吗？”苏念忽然问道，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

杀闵月愣了一下，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目光有些茫然，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苏念见状，继续说道：“如果你连自己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别人？又怎么会相信有人在意你？”

杀闵月的指尖微微颤动，苏念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是在意你的……你活着，以后就有个记得我的人”

苏念的声音坚定而温柔，“至少在我眼里，我在意你，你值得。你值得好好活着，值得去看看这世间的美好，值得……被人放在心上。”

杀闵月的心猛地一颤，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正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但至少在这一刻，杀闵月忽然觉得，这世间，好似也没有那么无聊

他一出生便要了他母亲的命冥后生下他后，消散于世，就连掌管生死的冥帝也毫无办法，他的降世，甚至让困在九层鬼狱的恶鬼破狱而出，自此他的父亲厌他恨他至极，后来他的父亲也随母亲去了，留下年幼的他一人在鬼界。

他一出生便是灾鬼恶相，身负万鬼卮咒，唯有源源不断的杀戮可以制止此咒，否则，他夜夜要忍受万鬼穿心之痛，世间恶念多一分，他的痛苦便多增一分。

冥帝消逝，鬼界大乱，他的叔叔苍痕带兵叛乱，夺位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封印了他的血脉及一半的力量，将他流放到人间。

后来，他来到了九耀宫，彻底变成了一个凡人，却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反正他的手中沾满了血，有罪的，无罪的，他都杀了，他记不清了。

后来他逐渐感觉不到痛了，不会老，不会死，不会流泪，变得越来越强，苍痕当年布下的封印，也快压不住他了，好像所有人都怕他这一身力量。

杀闵月也不知道自己突破封印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只会杀戮的疯子，但他活到现在真的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想要他活，一切好像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