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专属摄影师

M市影棚

“好，再来一张，脸往右边转一点，眼神空洞，要有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

纪瑶盯着相机屏幕，指导着男模特调整姿势，快门声咔嚓咔嚓地响。

“果然摄影师嘴上说的好，再来一张就是不好。”与纪瑶合作多年的凌彦，对她的话术了如指掌。

今天给他拍摄的是万圣节限定主题，在工作室附近租了几个小时的影棚。为了实现纪瑶想象中的折翼天使，光是布景和妆造就花了三个小时。

“可以，效率很高，凌彦换个姿势，赶时间还有下一场外拍。”纪瑶没有空理会他的调侃，调出相机内存，这组照片还挺满意的。

赤裸着上半身的凌彦展现着线条清晰的腹肌，清秀的脸上分布着条条伤痕，尤其是嘴角的血迹为少年的青涩五官平添一丝妖艳。

“纪小瑶老师，我要摆什么姿势？”

作为个人工作室“小作坊”生产的艺人，凌彦并没有接触到棚拍机会，准确来说，基本所有的棚拍都是纪瑶一手承包的。

纪瑶非常自豪，凌彦因为自己拍摄的神图而出圈。

“来个堕落天使的跪姿，展现出你的身材，最近练的腹肌不错啊。”纪瑶想到了一个适合主题的姿势，“坚持一下，今天有点冷。”

凌彦心里暗爽，自己开拍前的一百个俯卧撑没有白做，夸的他血液上涌，怎么会觉得冷呢。

“发型上有一个羽毛，造型……”试拍一张后发现，发型上有点瑕疵格格不入，转头想找造型师。“忘了，造型师只有两小时工时，你别动啊！我过去。”

没有造型师，那就摄影师亲自动手。

思念许久的熟悉香味向着凌彦一步步靠近，身体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心跳声预示着他按耐不住的情感，跪着的姿势，视线正好看着盈盈一握的细腰，目不转睛地盯着纪瑶。

越来越近了！就在面前一步！半步！

她蹲下身子，拿走头顶散落的翅膀羽毛，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头发，凌彦感觉好像羽毛并没有被拿走，而是被纪瑶用作整理头发的工具了。

接触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敏感，发烫。

“这羽毛太劣质了，下次找个专业的道具老师做。”

边说着，纪瑶一边仔细打量着他的妆容有没有损坏。

凌彦原本在偷瞄着的眼神，突然对视了，一瞬间眼睛不知该看哪边，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嘴唇下意识地抿了一下，没想到让清晰轮廓的上嘴唇外围粘上了一点点红印。

“啧，别抿！”纪瑶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顺手用手指擦去了多余的口红。

害怕纪瑶生气的凌彦不敢合上嘴了，呆呆地看着，她柔软手指的触感，胸口透出的幽香，与衣衫的香水味截然不同。即使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对上眼，凌彦都能红温许久。

更别说是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行了，嘴巴闭上，开拍了，最后一组。”

还是个小屁孩，就算成年了心里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纪瑶无奈地说着，像是哄小孩一样。

“咔嚓！咔嚓！呼——好了，休息吧。”端着十斤设备的手已经麻了，放下夹着环闪光灯的相机，纪瑶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身旁空位也凹陷了下去，是凌彦脱了翅膀的道具，一起坐着休息。

“三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唉，累惨了，先休息五分钟再收拾。”纪瑶发出疲惫的声音，不过时间只能容忍她再休息五分钟。

“要不你别开工作室了……做我的专属摄影师吧……”凌彦小声嘟囔着，又想说又担心被听见的语气。

他目睹着心爱的女生因为工作疲惫不堪，眼里满是怜惜，而且自从她两年前开了摄影工作室，给自己拍照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呵，你明年都要出国留学了，我吃空气吗？小屁孩别想些有的没的，你现在的重点是准备进伯克利的考试。”纪瑶扭头看着十七岁的凌彦，狠狠地戳他的额头，就像小时候一样教训他。

“等我火出圈了，都回来开个人演唱会，你再想做我的摄影师就来不及咯——”戏谑般玩笑话从凌彦口中说出都像是恶魔在勾引着天使一起堕落地狱。

“那我就自己买票呗，刚刚这种感觉很好，来补一条花絮视频吧。”纪瑶突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叮！灵感来了！

“快快快，去布景里面，用刚刚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对我说——小天使~欢迎来到恶魔的世界。然后露出诡异的笑容，伴随着恐怖的笑声，懂我？”导演纪瑶开始现场排戏，还好凌彦已是她手下的老演员了，一秒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3、2、1。”

“小天使——”他望向黑暗中的一丝光亮，毫无情感波动般喊着你的名字。

“欢迎你来到恶魔的世界……桀桀桀。”猛然看向镜头的眼神阴森又恐怖，像是要吃人一般，最后配上低沉阴冷的笑声，如同地狱传来的。

“OK！非常好，一条过！”按下暂停录制键，纪瑶点点头，满意地看着视频。

“还是我们纪小瑶厉害啊，让我看看，这条视频能涨粉不少吧。”凌彦得意地笑着，毛茸茸的脑袋借机凑到纪瑶的脸旁边。

多年前，因为一条偶然拍摄的吉他弹唱视频，凌彦在网上小火了一把，而摄影师就是当时二十岁的纪瑶。凌彦的母亲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纪瑶，要求拍摄一组吉他弹奏时的宣传照片。

但照片的热度不高，反而是不经意录的拍摄花絮视频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凌彦青涩的少年嗓音与温柔帅气的长相，加上表白情歌中的真切深情，让这首《喜欢你》霸榜短视频热榜整整一个月。

凌彦也因此涨粉百万，而他歌声中唱的喜欢你，是他许多年来，都想对纪瑶说的话。

“好了，让助理带你回去卸妆吧，我收拾好东西要赶下一场了。”纪瑶不太习惯有毛发靠近脖子的感觉，从凌彦靠近时便强忍着不适感，连忙找了个借口躲开他。

“我不回去了，帮你一起搬设备，今晚邀请你一起吃饭可以吗？”难得今日能约到纪瑶的档期，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

“嗯……也行，正好今日外拍缺个助理，凌彦小朋友你就做我的小助理吧，今晚的饭我请了，就当犒劳你的劳务费了。”纪瑶心想，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助理可以，但我不是小朋友！”总是被纪瑶认为是小朋友，他现在都要抓狂了，话语中带着愤怒又无奈的语气。

“好吧，阿轩你先开他的车回去吧，跟他妈妈说一声，我带他吃饭去了。”纪瑶和凌彦的助理阿轩吩咐了几句，毕竟他妈妈也是他的经纪人合作好多年了，带他去吃饭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好的，姐。”在一旁等候着的阿轩拿上车钥匙便爽快地离开了。

“我的车停楼下了，凌彦小助理，该你工作了。”有助理的感觉就是好，纪瑶可以使唤他干活了，这么重的设备终于不用自己搬。

“是，纪瑶姐姐——”故意拉长尾音，像撒娇一般喊她姐姐，

纪瑶瞬间害羞了，血液慢慢向脸颊和耳朵涌上来，她从来没有和男生说过，自己非常喜欢姐姐的称呼，这算是一个隐秘的癖好，如今被凌彦无意中试探到。

她努力地无视脸红的明显变化，低头收拾东西，想掩盖自己的异样。

凌彦好像知道纪瑶很吃这一套，盯着她害羞的反应十分得意，踏着欢快地脚步，下楼搬设备了。

“怎么脸这么烫啊！纪瑶！你能不能争气点，不就个小屁孩叫你姐姐嘛，至于这么激动吗！”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着，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来冷静一下。

“呼——”纪瑶深呼吸地几次，才褪去了红晕，搬着成箱的灯箱往楼下走。

“纪瑶，你放着我来搬，小心你的腰，上次腰肌劳损的疼还不够？”刚走几步楼梯，便听到凌彦踢踢踏踏踩着金属楼梯的声音，他跑得气喘吁吁地，连忙接过纪瑶手中的纸箱。

“没事，已经不疼了，没人帮我不也还是要自己搬，独立女摄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她摇摇头说着，顺势摸了摸后腰，展现自己的腰已经好了。

不是纪瑶要逞强，而是既然做摄影这个行业，便要有力量扛起十几斤的设备，做各种下蹲跪地的姿势出片，腰肌劳损是迟早的事情。

“有我在，不可能让你搬一样东西的，在车里等着我吧。”凌彦匆匆忙忙放下一箱，又上三楼影棚拿下一箱。

纪瑶自然是听话地坐在驾驶座上偷懒了，看着后视镜中跑来跑去、不知疲惫的男孩，由衷感叹着年轻真好啊。

“纪小瑶老师，呼呼——都搬完了，你看看有没有弄丢的？”气喘吁吁的凌彦趴在副驾驶的窗户说着，纪瑶下车看到堆得满满当当的SUV车后备箱，瞬间放弃了清点的想法，检查了几样重要设备，就关上箱门。

“系安全带。”纪瑶熟练地转动方向盘，驶往下一个拍摄地点，路上还操心着身边的凌彦，“卸妆水在座位前面，青春期的皮肤脆弱，好好卸干净了，再用补水湿敷一层……”

“好——知道了。”句句有回应，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凌彦其实是不愿她像妈妈一样操心自己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