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杨虽然是陆之怀的近亲,但很遗憾,配型失败了。」
随着王医生话落,岑青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晃了一下。
「母亲……」
齐寒杨去扶岑青,被岑青一把甩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医生,你说什么?你没搞错吧,怎么会不成功呢?」
王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正了正神色。
「家属,你没听错,齐寒杨的身体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支持配型。」
岑青耳中轰鸣,一时间脑袋环绕着配型失败这四个字。
配型失败,怎么会失败呢,明明近亲兄弟是骨髓捐献的最佳选择。
为什么会失败?是不是齐寒杨不愿意捐献,故意让医生这么说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坏,小怀可是他哥哥,他怎么能这么对他哥哥。
齐寒杨看出王医生隐隐有些不耐,拿上报告单,温声和王医生告别。
「谢谢医生,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落在岑青眼里,更做实了他和医生一起诓骗她。
王医生点了点头,齐寒杨扶着岑青出了办公室。
岑青任由齐寒杨扶着她出了医院门口,然后一把甩开他,
「母亲……」
齐寒杨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叫我。」
岑青的语气激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睛死死的瞪着齐寒杨。
「你跟王医生说什么了?王医生才帮你说谎的?」
「母亲我没有。」
齐寒杨后退了一步,低声解释。
「那为什么会配型失败,如果不是你做什么了,怎么会是配型失败。」
岑青看着齐寒杨,不放过他有撒谎的可能。
「我生病了,母亲,对不起。」
齐寒杨低下头,希望岑青听到他生病了会表现出关心他,哪怕是做做样子骗他。
可岑青并没有关心他。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提前说,让我升出希望又让希望破灭,你是在报复我吗?」
岑青上前揪住齐寒杨胸前的衬衫领子,眼里满是绝望。
齐寒杨没动,任由岑青揪住自己的衣领,低声解释。
「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你哥哥好起来吗?」
岑青的语气激动,眼泪落了下来,胸口不断起伏。
齐寒杨抿唇不再说话。
忽然岑青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陆之怀。
岑青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调整了呼吸,清了清嗓子,接了电话。
「小怀,怎么了?」
语气温柔又耐心,是齐寒杨不曾有的,齐寒杨突然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电话那头的齐寒杨语气如常。
「妈妈,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给我办出院吧,医院呆着挺无聊的,而且,我也不想最后是死在医院里。」
岑青听见宝贝儿子最后一句话话,心里仿佛有刀在割,也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
「不会的,小怀,妈妈不会让你死的,你不喜欢医院妈妈就给你办出院,你不许说死不死的话来吓唬妈妈。」
听着岑青的语气变了,陆之怀的语气更软了,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妈,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今天是弟弟配型结果出来的日子,怎么样?一切正常吗?」
岑青听到这话,挺直的背弯了下去,眼泪流的更凶了,怕哭泣声泄漏,用手捂住嘴,却还是让陆之怀察觉到了。
「妈,是发生了什么吗?是失败了吗?」
齐寒杨看着这一幕,有些讽刺,他从没见过母亲因为他露出过这种情绪。
拿过岑青的手机,在岑青有些惊愕的表情中,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说。
「见面说吧。」
陆之怀没想到在母亲的电话中会听到齐寒杨的声音。
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岑青,岑青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动。
齐寒杨不知道看了岑青多久,久到周围路过的人都看着他们两个。
掏出湿纸巾递给岑青。
「母亲,擦一下吧,该去给哥哥办出院手续了。」
岑青沉默的接过湿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除了眼睛有些发红,她又是往日里那个温柔优雅的女人。
「要一起去看看你哥哥吗?」
「好。」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推开陆之怀的病房门。
陆之怀正在看美术类书籍,抬头就看到岑青身后的齐寒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却扬起笑脸。
「妈,你来了。齐寒杨,你来了。」
不当着母亲的面骂他是陆之怀能给他的最大体面,那声弟弟他实在不想叫出口。
齐寒杨点了点头,看着岑青亲密的和陆之怀说着话,眼里是藏不住的疼惜与关爱。
齐寒杨心里涌起阵阵烦躁。
手摩挲着手机的边缘,他突然好想打电话给柳舒月,哪怕不见她,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妈,我想和齐寒杨单独说说话。」
陆之怀拉住岑青的胳膊,岑青转头看了一眼齐寒杨,很快又去看陆之怀。
「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
齐寒杨看着母慈子孝的一幕,心里泛起阵阵疼意,他看到了岑青眼里的警惕。
是怕他对陆之怀做什么吗?那可能想多了,他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动手。
「母亲,我真的想跟……弟弟……说些话。」
陆之怀拍了拍岑青的手,在说到弟弟两个字的时候顿住,似乎有些不适应。
齐寒杨仿佛跟他们身处两个世界,冷眼看着二人。
脑袋有些疼,想发脾气,想毁掉所有。
岑青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陆之怀不笑了,盯着齐寒杨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配型失败了,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你看起来没比我好上很多,你从里面烂了。」
齐寒杨没说话,脑袋越来越疼,他有些装不下去了。
落在陆之怀眼里,齐寒杨甚至不愿跟他说话,搭在被子上的手暗暗收紧,但他也没恼,继续说他想说的。
「你肯定以为我很想要你的骨髓吧,其实并不然,我很矛盾。」
「成功了,你多了一个让舒舒心疼你的筹码,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但我希望是成功的,因为我想活,失败了的话,正好显示你也有病,虽然我可能活不了,但心里也算平衡。」
陆之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只是笑容很苦涩。
「如果我活不下来,麻烦你照顾妈了,以前的都算在我的头上,别怪她,算我求你。」
长久的沉默过后,陆之怀突然觉得有些乏累。
「你想走就走吧。」
说完拉了拉被子,闭上了眼睛。
齐寒杨盯着病床上的男人良久,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