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内,霉味和陈旧纸张的气息交织。寒商和黎风漫在堆积如山的古籍中穿梭,烛火忽明忽暗,映出他们被灰尘染脏却满是执着的面庞。
他们已在此耗费了无数日夜,每一本古籍都像是救命稻草,又像是毫无头绪的谜面。手指因频繁翻阅变得粗糙,眼睛布满血丝,却未曾停下分毫。
直到,黎风漫翻开一本残旧不堪、边缘满是破损的古籍,手猛地一抖,激动喊道:“寒商,找到了!”寒商瞬间凑过来,目光落在那泛黄书页上记载的破解之法,二人对视,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如释重负。
但是黎风漫心中明镜似的,光是破了屠月的毒功,不过是隔靴搔痒。若想彻底将其杀死,唯有寻得那神秘莫测的桃花蛇。听闻这桃花蛇浑身剧毒,却是炼制天下无双金针的绝佳材料。
黎风漫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桃花崖上。此前,她跑遍了各样的桃花林,却连桃花蛇的影子都没见着。如今,这常年云雾缭绕的桃花崖,成了她最后的希望。她心里清楚,桃花崖是寒商的禁地,可一想到要摆脱万血教的掌控,过上自由的生活,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冒险闯一闯。
寒商刚从雪山采完雪莲归来,就听闻黎风漫去了桃花崖。曾经烂漫如霞的桃花崖,早已没了往日的明艳。自从叶素秋和杜芝柏离世后,寒商便禁止任何人踏入,哪怕自己去祭拜,也只敢在山下远远地行礼。如今的桃花崖,被厚重的迷雾层层包裹,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和神秘。
寒商来不及换下身上的披风,心急如焚地朝着桃花崖奔去。此刻,他脑海里哪还顾得上有人闯了禁地这事儿,满心满眼都是黎风漫的安危,只在心里不住地念叨:“黎风漫,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在一片雾气氤氲的深山之中,寒商终于找到了黎风漫。而此时,一条通体粉嫩、鳞片闪烁着诡异光泽的桃花蛇,正吐着信子,朝着寒商扑来。黎风漫眼疾手快,飞身一跃,挡在了寒商身前。只听“嘶”的一声,桃花蛇狠狠咬在了黎风漫的腰腹部。刹那间,他只觉心脏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全无。脚下步子一跨,如离弦之箭般冲至黎风漫身边,双手如幻影翻飞,迅速点向她周身大穴,手法娴熟又急切,生怕分毫耽搁,蛇毒便会在她体内肆虐蔓延。紧接着,寒商手中长剑一抖,剑刃精准地挑起那罪魁祸首——桃花蛇。
“别杀它……”黎风漫气息微弱,勉力从苍白的唇间挤出几个字。寒商一怔,看向黎风漫满是祈求的双眼,心尖一颤,终究还是手腕一转,放过了桃花蛇。那桃花蛇得了生机,扭动着身躯,如一道残影,迅速消失在山林深处。
此时,山间的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层层泥花。寒商再不迟疑,俯身将黎风漫打横抱起,脚步匆匆,在山林中穿梭寻找避雨之处。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的山壁下,一个山洞隐隐浮现。
一进山洞,寒商小心翼翼地将黎风漫安置在干燥的角落。他的发丝和衣衫被雨水浸透,水珠顺着下巴不断滴落,可他全然不顾。目光紧锁黎风漫伤口,只见那处已然青紫一片,他的心狠狠揪起,二话不说,双膝跪地,俯下身,用嘴帮她吸出毒血。
没过多久,黎风漫的身体开始发冷,牙关不住打颤。寒商见状,赶忙将黎风漫紧紧搂入怀中,运起深厚的内力,将温暖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黎风漫体内。黎风漫靠在寒商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力量,轻声呢喃:“抱着就好……”寒商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待雨停歇,山间弥漫着清新的水汽,寒商一路疾行,将昏迷的黎风漫稳稳抱回药师谷。踏入谷中,他径直奔向自己的居所,动作轻柔地将黎风漫安置在榻上。
顾不上自己满身的疲惫与雨水,寒商迅速生起火炉,架上陶罐,为黎风漫熬制解药。谷中静谧,唯有炉火的噼啪声和药罐里药水的咕嘟声。
不知过了多久,黎风漫的眼睫微微颤动,缓缓转醒。她只觉脑袋昏沉,身体虚弱,可意识刚一恢复,目光便落在自己腹部那处被蛇咬的伤口上。她深知,这伤口流出的毒血,是关键材料,绝不能浪费。
黎风漫忍着剧痛,从腹部吸出毒血,开始炼制金针,又将屠月的毒血滴入。炉火映照着她苍白却坚定的面庞,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金针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紧接着,她缓缓解开衣衫,露出如雪的肌肤,犹豫片刻后,一咬牙,将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取了一小碗心头血。这心头血是她的杀手锏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屋外,雨过天晴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药师谷,寒商端着熬好的药,来到黎风漫的房门前,抬手轻叩:“你醒了吗?药快凉了,起来喝些吧。”屋内,黎风漫正全神贯注地炼制着银针,炉火映红了她的脸庞,听到声音,她手忙脚乱地把刚炼制好的银针藏好,高声应道:“稍等会儿,我在更衣!”
好不容易将一切收拾妥当,黎风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才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寒商的大手就落在了她的头顶,带着几分担忧与关切:“怎么还这么烫,快把药喝了,可别落下病根。”黎风漫一抬头,视线撞进寒商满是温柔的眼眸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寒商为她吸出腰上毒血的画面,脸上瞬间滚烫,像熟透的番茄。慌乱之下,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砰”地关上了门。
门外,寒商被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震得一愣,脸上写满了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药碗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在寒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随着黎风漫的身影。一起在谷中采药时的并肩同行,为她解毒时的紧张与专注,以及刚刚那一瞬间,她慌乱又羞涩的模样,点点滴滴,他的心里种下了名为爱意的种子悄然萌发
寒商和黎风漫并肩站在一处药师谷谷口,对面是屠月。屠月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毒雾,所到之处,草木皆枯。
黎风漫手中的银针如闪电般射向屠月的五窍,寒商则运足内力,配合黎风漫的攻击。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屠月的五窍,他浑身的毒血瞬间凝滞。
黎风漫又将用桃花蛇毒、毒血和心头血炼制的金针打入他的脐中。刹那间,屠月的身体开始膨胀,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紧接着,一声巨响,月护法爆体而亡,腐蚀性液体如暴雨般朝着黎风漫俩人飞溅而来。
寒商毫不犹豫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护住黎风漫。液体溅落在寒商背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疼得脸色惨白,却死死地抱住黎风漫。
战斗结束后,黎风漫带着寒商回到谷中。她心疼地为寒商处理伤口,寒商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想到伤口的位置,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局促。黎风漫察觉到寒商的异样,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你害羞了?”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寒商突然伸出手,拽住了女主的衣袖,声音略带沙哑:“帮我……”黎风漫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男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男主身边。
暮色沉沉,给世间万物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纱。黎风漫站在那座新坟前,神色凝重,手中捧着一抔从药师谷门前小心翼翼收集来的土。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郑重,将这捧土洒在装有棠悦和孩子的棺材之上,仿佛在完成一场神圣的仪式。
洒完土后,黎风漫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散发出醇厚的香气。她仰头望向天边那一轮渐渐升起的明月,像是透过月光看到了屠月的身影,轻声呢喃道:“月兄,你身体炸裂超出我的预想,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带有你血的土与他们埋在一起。你新婚之时我没能到场,这杯酒,就当是给你补上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与怀念。
她微微顿了顿,眼眶有些泛红,继续说道:“愿你们一家三口再见面时,能远离这纷纷扰扰的江湖纷争,在另一个世界里,平安喜乐地生活。”说完,她将杯中的酒缓缓洒在地上,酒水渗入泥土,像是带着她的祝福,传递给了地下的亡魂。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舞动。寒商盘坐在蒲团之上,正全神贯注地运功,周身气息翻涌。
突然,一股剧痛如汹涌的暗流,猛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寒商脸色骤变,“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与此同时,胸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
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颤抖着双手撕开衣服。只见胸口处,一个诡异的印子正闪烁着幽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好似蕴藏着无尽的邪祟。寒商死死盯着这印子,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甘,喃喃自语道:“还是躲不过吗……”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透着深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