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理是大三学生。在父母的高压下,他循规蹈矩的长大,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国家理工大学,又以出色的表现提前入职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从事产品设计工作,作为储备骨干培养。女朋友小雅今年读大二,父母是农民,听村支书说上过大学的女孩子更好嫁人,这才肯让她参加高考。为了上大学,他们都拼尽了全力。
覃理和小雅通过游戏相识,小雅崇拜他广博的学识、高超的技术,覃理欣赏她坚韧的意志、纯真的性情。
二人惺惺相惜,总是互相帮助,互相鼓励。
覃理社恐,他觉得自己除了会读书会考试,其他一无是处。小雅温柔的夸赞帮他找回了自信,他慢慢学会了如何与人交流。
小雅自卑,经常会害怕自己不够好,而被人嫌弃。覃理温暖的关怀抚平了她的不安,她渐渐有了面对被讨厌的勇气。
覃理和小雅相约从网络走入现实,为了让对方见到一个更好的自己努力着。
开始总是美好,过程总有意外。
随着俩人对彼此之间的了解越深,矛盾也越来越多,异地恋的弊端完全显现。
覃理沉浸在工作中,也沉醉在爱情里,总觉得小的矛盾不是问题,本着有问题解决问题的原则,努力经营着这段感情,却忽略了小雅的情绪。
用小雅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提供情绪价值。
覃理不懂,反问着:“你爱打游戏,我会陪你打。你喜欢小裙子,我会为你定制。你和同学闹矛盾,我会帮你分析,帮你想办法。为什么会认为我提供不了情绪价值?虽然我不能每天陪你吃饭,但我会为你点外卖。虽然我不能陪你逛街,但我会帮你清空购物车。虽然我们不能经常见面,但我们每天都可以视频聊天。你说异地恋真的很辛苦,可是我们至少每个月都会约会一次,不完全算异地恋呀?我们有定期的沟通,我也会给你制造惊喜和浪漫,你和别的男生聊天打游戏我虽然不开心,但也没有说什么,给了你信任和自己的空间,我们的恋爱我都是告知了家里,得到了家人的支持,我的朋友也都知道你的存在,我没有隐瞒恋情,我同异性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觉得男朋友该做到的我都做到。如果我有哪里不对的,不好的,你可以说出来,我会改的。”
小雅不语,只一味的哭。
覃理手足无措,只能抱着小雅安慰着。
矛盾和伤心就如雪球,越滚越大,二人也渐行渐远。
覃理不明白,二人刚在一起时,小雅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说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他做到了,可她还是不要他了。
租下球球和呆呆后,开学的前一天,覃理约小雅见面,被林多多说中了,小雅并不愿见他。
“分手了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覃理还是把车高调的驶入了校园,浪漫的布置引起了围观和轰动,也引来了小雅的不满。
他给小雅打了很多电话,但小雅依然坚决的拒绝见面。覃理无奈,只好离开。
林多多看着猫咖里堆着的不同风格不同种类的花束,鲜嫩的花朵丰富而艳丽,却充满了寂寥和悲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把球球和呆呆同覃理一起送回了宾馆。
他强忍着的悲伤,需要一个隐秘的角落,像被遗弃的小猫,独自舔舐伤口。其实,他也需要抚慰和陪伴。
林多多和米岚给覃理建议过:“在网上找职业复合师,安排套路,学习话术,提高成功率。”覃理拒绝了,他想以最真实且真诚的自己面对小雅,他想要被完整的接纳,哪怕自己不够完美,也依然被坚定的选择。
他自己很清楚,他的失败其实早已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要来一趟,还是要这么做。就像一个画家,不会因为别人的议论而放弃自己的表达。
一夜未眠,覃理在球球和呆呆的陪伴下,想了很多。
都是关于她。她的过去,她的未来。她的现在。
她也一定很难过吧。
覃理带着球球和呆呆再次来到学校,守在小雅的宿舍楼附近。
乖巧的球球在猫包里挣扎,发出不满的声音。
覃理打开拉链,抱出球球查看问题,球球不客气的一蹬,跑了。
球球畏畏缩缩的蹲在楼梯间门口,像个走丢的孩子,可怜兮兮的等着被投喂。
“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路过的小雅发现了球球,球球“喵”了一声,立马讨好的围着小雅转圈的蹭。
小雅蹲下身摸摸球球:“是找不到妈妈了吗?”
球球往小雅手边贴贴,用力的靠过去,仿佛失去了站着的力气,露出悲伤的表情,眼睛湿润,呜呜低泣。
小雅抱起球球温柔的安抚,朝平日经常见到猫咪的花园或树林附近走去:“我带你去找妈妈。”
没多久,呆呆突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覃理。
“小雅……”覃理看着小雅,声音有些颤抖。
小雅愣了一下,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想见你。”覃理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忽视你的感受。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听我说几句话。”
小雅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球球和呆呆身上。两只猫咪正蹲在她脚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给他一个机会吧。”
看着覃理手背上的红痕,小雅突然开口:“你知道吗?”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分手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只猫,主人对我很好,却经常不在家。我吃着昂贵的猫粮,睡着舒适的沙发,等着忙碌的他。他回来了,我很高兴,扑过去求抱抱,他却只是摸摸我的头说,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一个电动老鼠,然后就让我自己玩,他去工作了。他会告诉我,他干了一个大项目,合作的企业是世界500强。他会告诉我哪只股票会涨。但他不会问我,今天抓老鼠的姿势和昨天为什么不一样。也不会关心我会不会觉得窗外的花更香。我挖坏了沙发他不会怪我,只会给沙发套上沙发套,但不问我为什么挖。我吃不下饭,他会换花样,我睡不着觉,他会唱摇篮曲,但他不懂,饭不好吃,可能是没胃口。睡不好觉,也许是有心事。那困守一方的富足看上去很完美,却处处让我感到不安。走出去流浪和留下来摆烂让我怎么选都很难过。然后我发疯一般乱抓乱咬,主人就不停的给我讲道理…后来,梦终于醒了。”
覃理的心猛地一沉,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对不起,让你难过。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请告诉我是哪里不对,我可以改的,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小雅看着覃理,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球球的头,低声说道:“谢谢你,小家伙。”
球球“喵”了一声,蹭了蹭小雅的手,而呆呆则慢悠悠地走到覃理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我们……走走吧。”小雅终于松了口,沉默了一会儿,提议道。
覃理激动的点头:“好。”
两人出了校门,沿着河边的绿道慢慢走着,球球和呆呆跟在后面,时不时发出轻柔的“喵喵”声。阳光洒在河面上,映出金色的光芒。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恨你。”小雅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我再也抓不住你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谢谢你,覃理,你的好我都记得,你的错我也不怨,只是我更怀念一开始的我们。”
覃理低下头,心里充满了愧疚:“我知道,是我太自私了。我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忽略了你的感受。”
小雅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不适合。”
覃理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如果……如果我们重新开始,我重新追求你,你会愿意吗?”
小雅停下脚步,看着覃理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原谅你,但我们回不去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重温旧梦终将醒,破镜重圆始有痕。在这段感情里,我们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这就够了。人生的旅途,有失去亦有收获,每一个回忆都值得珍惜,虽然告别过去有点难,但拥抱未来更不易,我们一起加油努力吧!”
覃理的心酸涩不已:“对不起,小雅。请原谅我,我真的觉得我们不是非要分手的地步。我们虽然吵架了,可是哪有情侣、夫妻、不吵架的,哪怕是家人也会有矛盾,只要解决矛盾就好了,能不能不要解决有矛盾的人。上次那些伤害你的话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用那些话来举例说明我真的有把你放在心上,当老婆一样的对待,不是介意为你花多了钱,也不是想要你还钱的意思。是我不会说话,表达不清,请你原谅我,我一定会改进的。”
小雅耐心的解释:“上次我确实很生气,你的话虽然无意,但真实的对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后来我想了很久,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们不合适。我说不出原因,但我知道我的决定不是因为气愤而冲动产生的。和你分手,我也很难过,但人生就是如此,在不断的相遇中成长,在成长中学会告别,在不断的告别中走向成熟。就让我们好好道个别吧。”
覃理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小雅,谢谢你,至少给了我一个道别的机会。”
小雅看着覃理,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谢谢你,覃理。”
“我…分手了还能是朋友吗?”
“只要你以后不来找我,我们就还可以是朋友。”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任性。”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吧,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那我可以给你邮寄礼物吗?”
“不行,我不会再收你任何东西了。”
“那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联系我吗?”
“好呀。”
阳光在前方为他们引路,灿烂耀眼。
球球和呆呆半眯着眼睛,罢工不走了。
覃理猜中了开头,好像也猜中了结尾。他们抱着球球和呆呆,一起散步,一起逛街,互赠临别的礼物,像朋友那样,共进晚餐。她给他被抓伤的手买了药,他从口袋里掏出为她准备的过敏药,他收下了,她不需要了,夜幕为他们心酸的美好时光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