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言灵,死侍,雨夜行动

苏晓樯正用钢笔尖戳着数学作业最后一道几何题时,台灯钨丝突然爆出青白色电弧,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要涌现而出。

她后颈汗毛倒竖的瞬间,喉间涌出串古老音阶,像是有人握着她的声带在青铜编钟上刮擦。

一段连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语在本能的驱使下吟诵而出,周边出现一个以她自身为中心的领域。

书桌表面开始浮现蛛网状的银纹,金属拉链齿自动解构成纳米级的粒子流。

“叮——”

项链吊坠率先熔成液态银蛇,在空中扭结成竹剑握柄的螺纹。

数学作业本的金属装订环正在汽化,苏晓樯惊恐地发现自己右手指甲盖泛起青铜光泽,左手死死扣住的大理石桌沿竟被捏出五道指痕。

笔袋里的圆规尖啸着刺破帆布,与钢笔尖、自动铅笔芯绞成螺旋状剑脊。

台灯底座铁皮像被无形锻锤敲打,延展成未开锋的剑刃时迸出橘红色火星。

整个领域内弥漫着高温淬火的白雾,苏晓樯的校服纽扣正在逐个崩飞,铜质内芯全被抽去填补剑锷处的云纹。

当最后粒金属原子归位时,七柄十厘米长的袖珍竹剑形状的合金剑叮叮当当落在草稿纸上。

苏晓樯的瞳孔还残留着熔金色残影,她颤抖着拾起最接近手边的那柄。

触感像在抚摸液态氮冷冻过的水银,明明是死物却带着血管搏动般的震颤。

“咔嗒。”

她将小剑劈向陶瓷笔筒,釉面应声裂开蛛网纹却未破碎。

剑身传来的反作用力震得虎口发麻,但刃口连细微刮痕都没留下。

扯过台灯电线缠绕剑柄测试导电性,钨丝竟在接触瞬间融化成铂金色的镀层。

冷汗浸透的后背贴上真皮椅背时,苏晓樯突然想起楚子航擦拭村雨的动作。

她模仿着挥剑姿势斜切空气,剑锋过处竟残留着淡青色光轨,三秒后才如磷火般消散在中央空调的气流中。

梳妆镜倒映出她凌乱的刘海下炽亮的双瞳,比夏弥寄来的威尼斯面具更非人。

“这是我的什么超能力吗?”

她思索着。

暮色将庭院金丝楠木的纹理染成熔铁色,苏晓樯用指尖摩挲着第七柄袖珍剑的云纹。

楚子航的脚步声惊飞了檐上的鸟群,他肩头还沾着少年宫剑道垫的椴木屑,村雨刀鞘与青石板碰撞出清越鸣响。

庭院锦鲤池的水面突然泛起细密波纹,苏晓樯指尖悬着的金属汤匙正在高频震颤。

当她松开手的刹那,汤匙扭曲成三棱军刺的形态坠入草坪,草叶接触刃口的瞬间整齐断成两截。

“一个十分适合大规模金属冶炼和建筑行业的优秀能力,你在限制器械的国内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弑神后勤人员。”

“后勤人员?”

苏晓樯踢飞脚边的金属碎片,不锈钢块在空中熔解成液态,落地时已凝固成卡塞尔校徽的青铜纹章。

“楚师兄要不要试试被五吨钢筋追着跑的感觉?”

楚子航擦拭村雨的动作顿了顿,刀身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后退七步站定在水池边缘,左手按在青石栏杆的瞬间,池面倒影里突然跃起万千火星。

某种古老语言的音节从他喉间滚落,像是熔岩流过冰川的爆裂声。

空气开始扭曲。

苏晓樯的耳膜率先捕捉到危险,那是夏夜蚊群般的低频嗡鸣。

她踉跄着退到紫藤花架下,眼睁睁看着楚子航周身三米内的草坪瞬间碳化,碎石块在高温中玻璃化炸裂,迸溅时竟带着彩虹色的光晕。

“轰——!”

火环以楚子航为圆心炸开的刹那,苏晓樯的金属耳钉突然熔成银珠滚落。

热浪掀飞了她的马尾辫发绳,三千青丝在焚风中狂舞如蛇。

池塘水面沸腾的气泡群尚未破裂,整池锦鲤已经齐刷刷翻起惨白的肚皮。

当最后一丝火苗缩回楚子航掌心时,他脚边半径五米的环形焦土仍在冒着青烟。

烧融的鹅卵石在地面凝成黑曜石般的镜面,映出他完好无损的校服裤脚。

火焰像是最恭顺的臣民,连他一根发丝都未燎卷。

“超高温场域内形成负压区。”

楚子航弯腰拾起片半熔的枫叶,叶脉纹路竟镀着赤铜色金属,随手投掷出去,命中了池面上的锦鲤。

“空气被瞬间抽离导致鱼类窒息,抱歉。”

苏晓樯的帆布鞋碾过碳化的草灰,在焦土边缘踢出星火。

“你……”

她的喉咙被热浪灼得嘶哑,突然将金属发卡掷向楚子航,却在脱手半米处熔成液态,落地前被塑造成微缩版村雨刀的模样。

“下次试验前,”她捡起滚烫的金属刀模,指尖灼伤的血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记得提前给我买份意外保险啊!混蛋!”

庭院锦鲤池的焦土痕迹还未完全冷却,楚子航拂过村雨的动作突然定格。

他刀尖挑来青石板上自己那鼓胀的耐克书包,声音像淬火的钢片划过冰面:“今天傍晚七点二十四分,剑道馆西南巷,我遇上点麻烦。”

苏晓樯正用金属丝修复碳化的紫藤花架,闻言指尖一颤,青铜合金瞬间弯曲。

“当时听到了呼救声,是中年男性的烟嗓。”

楚子航解开书包第一层拉链,浓稠的腥气混着福尔马林味溢出来。

“但巷子里只有它。”

他抽出件浸透黑血的剑道服,领口残留着五道爪痕状的撕裂伤。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村雨刀身的寒光却愈发明亮。

楚子航用刀背挑起书包里扭曲的残肢,暗金色鳞片正在月光下分泌沥青状粘液:“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一个长着斑驳的鳞片和异形的长牙的黑影,一个睁着火炬般亮的金色瞳孔的人形生物,一个眼熟的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该死存在,和那次雨夜里那些鬼东西完全一致。”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刀尖精准剖开鳞片下的筋膜组织。

苏晓樯看见他握刀的手背凸起蚯蚓状青筋,这是刚刚焚烧庭院时都不曾有过的肌肉动作。

被斩断的利爪断面露出森白骨刺,楚子航突然用刀柄击打石块,火星溅在残肢上燃起幽蓝火焰:“再生速度比当年慢了不少,或许与离开了那个高架桥有关。”

“你把它……砍成了几块?”

苏晓樯的金属丝缠住正在自燃的断爪,青铜合金与黑血接触时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楚子航解开第二层防水包的动作顿住,村雨刀鞘与青石板碰撞出清响。

他的瞳孔在阴影中扩张又收缩,仿佛重新丈量着记忆中的杀戮现场:“左肩斜劈至右胯,颈椎横断,膝关节反向折断。”

每说一个部位就用刀尖点向相应残肢,如同解剖课教授在讲解标本。

庭院青石板上的血渍正在月光下泛着油膜般的虹彩。

他望着水面倒影里扭曲的波纹,仿佛又看见那个雨夜父亲挡在迈巴赫前的背影。

“当时它的指甲划过消防栓。”

他忽然抓住左小臂比划,湿透的衬衫下摆滴着黑水。

“和几年前那些东西抓挠车门的时候一样。”

村雨刀尖挑起半截畸形的指骨,月光下泛着铸铁管道内壁特有的锈红色。

金属丝突然绞碎正在抽搐的断肢,青铜合金与黑血接触时腾起白烟。

苏晓樯扯过楚子航的手腕,医用酒精棉球重重擦过他小臂新添的擦伤:“这是今晚弄的?”

“突袭时被碎石划出的小伤。”

楚子航抽回手臂的力度比平日重三分,防水包里的残骸突然剧烈抽搐。

他迅速抽出密封袋将尸块封存,动作熟练得像是处理过千百次。

“这算是奥丁的挑衅和警告吧?”

池塘死鱼的腥气混着福尔马林味在夜风里发酵,苏晓樯突然将金属丝拧成洛阳铲形状:“上周我查过气象记录,下周三将迎来本月最大降雨。”

她铲起焦土中的鳞片,青铜合金与黑血反应发出催泪瓦斯般的刺鼻味。

楚子航的刀鞘突然插入泥土:“那天之后我尝试过二十七次,包括台风天,都没能再次进去。不过……试试也无妨。”

“记得叫上我一起开车去,”苏晓樯的金属丝在空中交织成防弹背心的形状,“到时候现场熔了收费站栏杆做长矛,拆了路灯当盾牌,关键情况下还能把车熔了现场随机应变做点工具。”

她指尖电火花跃动,神色分外认真。

远处传来夜鹭的嘶鸣,楚子航突然将密封袋抛入锦鲤池。

黑血遇水沸腾的瞬间,他甩出村雨刀鞘击碎池底暗藏的液氮罐,寒雾顷刻冻结了整个水面。

冰层下封存的尸块如同琥珀中的史前昆虫,维持着最后挣扎的狰狞姿态。

“好。”

……

暮色将巷口“老张烧烤”的霓虹招牌染成暗红色,两名黑衣壮汉的牛津皮鞋碾过油污水洼。

黑发男子蹲身时西装后襟绷紧,露出腋下枪套的皮革反光,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轻触墙砖某处。

那里有片指甲盖大小的黑斑正渗出沥青状黏液。

“三号采样袋。”

他的京腔混着巷尾垃圾桶的腐臭味。

同伴抛来密封袋的弧度精准得像投掷战术匕首,袋面印着的半朽世界树在路灯下泛着青铜光泽。

金发壮汉的鹰钩鼻抽动着,忽然用瑞士军刀剜下一块墙皮。

混凝土碎屑间嵌着半枚运动鞋印花,鞋底纹路是一些剑道馆常用的特供款。

“部长,我们来迟了,目标已经消失,从现场来看,应该是被什么人处理掉了。处理者身高178到182公分,体重68至72公斤。”

他对着微型对讲机报数据时,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刻着龙形暗纹。

黑发男子突然趴伏在地,战术手电筒光束锁定下水道栅格。

几缕纤维状物质缠在铁条间,他镊子尖夹起时,暗红血渍正在强光下泛起彩虹色油膜。

“B级目标的生物组织,”他嗅了嗅镊子,“混合了84消毒液和雕牌洗衣粉的味道。”

穿巷而过的夜风掀起金发壮汉的衣摆,他对着卫星电话皱眉:“目标残骸被菜鸟用日化品处理过,但……”

他踢开脚边的红双喜烟蒂。

“处理者又知道用普遍的鞋底纹路掩盖足迹,手法介于业余和专业之间,应该是学过相关知识的新手。”

电话那头的嘶哑咳嗽声混着威士忌加冰的脆响:“执行部档案新增‘滨海市疑似野生混血种’条目,危险等级暂定C,收队吧。”

两人离开时,黑发男子特意将染血的墙砖复原成自然剥落状态。

巷口监控探头早在三年前就被小广告糊死,唯有卡塞尔学院徽章在他们肩头残留的霓虹反光,像只半睁的龙瞳注视着人间。

……

数天的时间飞逝而过,如期而至的暴雨将挡风玻璃砸成流动的银幕,楚子航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

改装版迈巴赫的V12引擎发出巨龙苏醒般的咆哮。

苏晓樯的指甲掐进真皮座椅,后备箱里三十块金属砖正在她的领域里沸腾。

车头保险杠熔成中世纪骑士枪的锥形,钨钢镀层在雨幕里泛着青灰色死光。

外壳的六层复合装甲,此刻正被无数利爪刮擦出流星雨般的火花。

“三点钟方向!”

苏晓樯的吼声混着金属扭曲的尖啸。

她掌心按着车载空调出风口,铝合金栅格突然熔化成三米长的螺旋撞角,瞬间贯穿三个扑来的黑影。

黑血泼墨般溅在防弹玻璃上,被暴雨冲刷成抽象派画作。

楚子航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路面撕出十八道弧线。

后视镜里,被撞飞的残肢还在沥青路面抽搐,像被孩童扯坏的提线木偶。

温亮的白光下,奥丁出现,暴雨突然静止,斯莱普尼斯的八只铁蹄悬停在沥青路面半寸之上。

永恒之枪的枪尖垂落雨珠,每一滴都映着楚子航充血的瞳孔。

迈巴赫的改装撞角在昆古尼尔抬起的瞬间暴长三寸,苏晓樯的尖叫声混着金属变形的锐响刺破耳膜,液态金属如银色巨蟒缠住奥丁举枪的右臂,又在左腕扣上中世纪刑枷般的镣铐。

第一次撞击的爆鸣声像两艘航母相撞。

斯莱普尼斯的前肢在装甲车头下扭曲成诡异角度,奥丁的胸甲凹陷处迸出青铜色火花。

安全气囊炸开的瞬间,苏晓樯看见后视镜里昆古尼尔枪尖正指向自己眉心,死亡的预兆让她的黄金瞳不受控地燃起。

“继续!”

楚子航扯开气囊碎片的动作撕破了衬衫领口,迈巴赫倒车时的尾灯在雨幕里拉出血色轨迹。

后备箱里三十公斤钨钢锭应声炸裂,七道合金镣铐喷射而出,精准扣住奥丁覆甲的手腕。

第二次撞击将斯莱普尼斯整个掀翻,八足骏马的悲鸣像是火车脱轨的金属摩擦声。

奥丁的面具在装甲车头二次撞击下裂开蛛网纹,永恒之枪脱手飞旋着插进收费站岗亭。

楚子航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捏出青白色,父亲当年握刀挡在车前的背影与奥丁倒地的身影在视网膜上重叠。

当迈巴赫第三次咆哮着碾过柏油路面时,苏晓樯将全部金属凝聚成攻城锤。

青铜面具从奥丁脸上剥离,宛如神像褪去镀金外壳。

楚子航的瞳孔在烟火报警器的红光中缩成针尖,倒映出父亲苍老二十岁的面容。

“爸……?”

昆古尼尔在积水中泛着血光,苏晓樯跳车抢夺时,枪身突然迸发的灼热几乎熔穿她的掌纹。

黑影群的嘶吼声浪中,楚天骄的白发黏在楚子航染血的校服上,父子俩时隔七年的拥抱被引擎轰鸣碾得支离破碎。

倒车镜里,奥丁残破的铠甲正在暴雨中缓慢重组,永恒之枪却在他们驶出尼伯龙根界膜的瞬间化作青铜流沙。

斯莱普尼斯断折的前蹄插在一旁,沥青状黑血顺着“0号高速”标牌滴落。

奥丁面具碎片上的独目纹路在雨中空洞地凝视,被不知何来的一只手捡起,甩去了沾染的水珠。

呵~!

一声轻笑在空间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