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脸色怎如此难看?”
甲四炼兵台前的赵萱,看着迎面走来的方余脸色苍白、步伐虚浮,疑惑问道。
甲二台前的郑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禁笑道。
“方道友,滋味可好?”
“甚好,甚好。”方余想也不想,回应道。
两人相视一笑。
“道友固然年轻力壮,但也莫要太过放纵,元阳不足,炼兵亦受影响。”汉子笑罢,好心提醒道。
方余愣住,黑线爬上脑门。
嗯?
我在说炼体,你在说什么?
什么虎狼之词!?
见方余不承认,汉子也不再多说,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炼器之中。
想当年,自己不也是这般吗?
一有闲钱,无事天欢。
天欢一游,玄妙升仙。
年轻人,哪个能抵得住那般诱惑?
方余无奈,怎得自己昨夜太过投入,血气消耗过度,竟引起了这般误解?
感受到一旁赵萱异样的眼神,方余愈发觉得自己的口碑毁了。
不过站在大汉郑铁的视角。
方余日日晚进早归,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元气大损的模样。
不是去天欢楼放纵了,还能去哪?
方余:在炼器。
大汉:呵呵。
当然,对于郑铁和赵萱的误解,方余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至于心底的不爽……这笔账,就记在天欢楼……的主楼天仙楼头上了!
天仙楼,乃是阴阳宗弟子下山历练之地。
阴阳宗,是中域合欢宗分支出来的全新一派。
与合欢宗“一对多”大道合欢的理念不同,他们崇尚“一对一”的大道阴阳。
凡入阴阳宗者,一生只寻一位道侣。
这是阴阳宗唯一的门规。
至于天仙楼,它成立的最初目的,其实是为了帮助宗内弟子找到一生道侣的。
后来,人云亦云,众多修士争先往之,大掷灵石,只求仙子一笑。
有人送灵石?为何不要。
仙子们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只求冥冥中的那个有缘人。
她们欣然接受了那些求欢者的赏赐。
至于天仙楼沦为寻欢作乐之地,阴阳宗为何不阻止?
从之前的每年支助天仙楼数万灵石,到现在每年接受天仙楼数万灵石的供奉。
可想而知,那些阴阳宗高层的心态变化。
他们数着纳戒里的灵石,摆了摆手。
只要不破戒,无碍,无碍。
时至今日。
阴阳宗内的女弟子,不是精通欢歌妙舞的,都没有资格下山,入驻天仙楼。
而天欢楼,则是天仙楼的分楼。
天仙楼欢而守戒,这样的规则,终是引起一些修士的不满。
那些经常去天仙楼的修士,花了灵石,看了仙子,仙子又不让碰,你让我如何释放体内浑厚元阳?
消息传出,阴阳宗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
但千年传承的大宗,怎会更改自己的大道?
绝无可能!
那怎么办呢?
有了,天仙楼一旁,再建一个天欢楼。
招些坊市散修入驻其中,虽然她们的样貌风姿都不如天仙楼的仙子,但……能不能解决?
能!
于是修仙界就出现了新奇的一幕。
天仙楼中。
“仙子,我快忍不住了。”台下男修面色通红,苦苦哀求。
“出门左转十步,天欢恭迎您的大驾。”台上仙子淡淡一笑,言谈优雅。
男人落荒而逃,破门而出。
可谓是。
天仙楼里观仙子,天欢楼里纵天欢。
……
午膳过后,炼兵房再次热闹了起来,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方余也在其中。
昨日消耗过大,上午方余只炼了一柄长刀。
下午自然得乖乖过来。
没有王家每日发放的两块灵石,方余怕是连晚饭都吃不起。
感受着空空如也的衣兜,方余狠狠挥锤,化绝望为力量。
随着铁锤不断落下,铁胚逐渐收缩,长刀愈发成型。
大半时辰后,方余一抹额头汗水,交了长刀就准备归家。
一道玄袍身影陡然闯入,径直走上前台,直视下方。
“周忌,郑铁,赵萱,王成……”他的目光掠过一个个身影,最后道。
“方余,你也来。”
“兵长,不知何事?我这长刀还未锻完呢。”甲一炼兵台前的汉子问道。
“炼兵不急一时,手中之事都先放下,立即随我上山。”
见王晁奕面色慎重,几人也不再多问,跟在王晁奕的身后,奔上山去。
王家大宅前。
古木参天,灵气氤氲。
房屋巍峨,两尊玉石之狮镇门前。
门匾飞舞,“王宅”二字尽显家族底蕴。
两个身披赤甲的护卫手持寒戟,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受李师之命,接外房兵客上山。”
两大汉对视一眼,让开了门户。
几人鱼贯而入。
沿着青石小径,穿过一个个庭院,龙纹画壁,尽在其间。
“不愧是数十载稳如泰山的东山霸主。”方余暗暗惊叹。
其余几人更是目中涟漪层层。
来到一处偏房前,王晁奕驻足吩咐道。
“切记,进去以后,不要轻言。”
“兵长放心,周忌定然只看不言。”首位的周忌赶忙回应。
其余人也是连连点头。
“嗯,”王晁奕轻应一声。
“能学到多少东西,全看你们自己了。”
说罢,他推开大门,迈入其中,几人紧随其后。
屋中,已有十余人排列整齐,盘坐在地。
有十三四岁幼童,有十七八岁青年,最大者,也不过三十余岁,正处于修仙盛年。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玄袍白玉,灰带长靴,面色淡然。
看着进入其间的方余几人,或是眼神玩味,或是眼神冷漠……反倒是前台上,那灰袍布鞋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
“入座吧。”
“是。”王晁奕恭敬回应,走到第三排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方余几人见状,这才一一坐在了后排。
“晁奕哥,这么有股土腥味?”第三排,一个青年面色嘲弄,问向王晁奕。
王晁奕微微皱眉,有些不快,刚要张口反驳,就有一道苍老的声音率先传来。
“怎么,老夫入王家四十余载,这身上的土腥味还没洗净?”台上老人淡淡道。
青年面色大变,赶忙喊道。
“李师,不是,我……”他竟一时急切的哑口无言。
“解云心性不熟,冲撞了李师,玄垲代他赔罪了。”第一排最中间的青年俯身拜道。
“人却有贵贱之分,但在这间屋子里,我希望没有。”
老人目光凛然,看向十几位王家子弟。
一时间,屋中静如针毡。
啪。
衣袖拍空,老人手中出现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黑羽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