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计划得以继续

这般横肉结错的脸,不是自己的人贩子下九流的师傅——张铁生吗!?

褚青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脸他怎么都不会认错,再者,他甚至还穿着那件为求见医家时,自己撕破的衣服!

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般腌臜人物,一转眼不见就披上了救世武者的外衣,与知县谈笑风生了?

与此同时,张铁生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高台上,被上海知县紧紧握着双手,听着对方一口一个“好汉”地喊着,同样茫然无措。

此前,

他为了求见休老,不惜向其展示气阀丹田,才被请了进去。可随后,却被发现丹田破损的残次品,且没有脊柱减压阀和千机筋络,便被下了逐客令。

准确来说,也不算被直接赶出去,只是休老开出了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拿不出的天价……

“壮士,壮士?”

见张铁生眉头紧锁,知县误以为他是在为鼠疫中受灾的百姓而痛心惋惜。于是从师爷手中接过一个木质托盘,轻轻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

“这些是地方士绅为感谢您出手解决鼠灾的一点心意,区区三千两白银,还望壮士莫要嫌弃。”

“三、三千……两?”

银锭相撞的脆响惊醒了张铁生,托盘里下边是银票,而上边堆叠的银锭折射光线,差点没晃瞎人的眼睛!

张铁生喉头发紧,颤抖着接过托盘。

其实从走在大街上,被人拽住磕头大喊“恩公”到现在,他已经大概晓得了原因。

在休医家为自己诊断时,西市突发鼠潮,不知从哪儿跑来那么多疯鼠见人就咬,事发突然,导致不少人丧生鼠口。

还好有一真正的完整的新修武者出现,解决了鼠灾。

那人轻松一跃,就是三三十米高,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最高的建筑,当时不少人都见着了……而自己被赶出来时正巧穿着破布衣裳,裸露出镂空腹腔,一枚气阀丹田显现在众人面前。

所以……每个人都下意识认为……他那名解决了鼠疫的神秘武者!连身上的破布衣裳都成了抗击鼠潮最好的注脚!

“除、除暴安良乃某分内之事……”

喉咙干涩得厉害,张铁生死死攥住托盘边缘,即使三千两白银的重量压得腕骨生疼也没有撒手。

三千两啊!

足足三千两,自己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要是靠拍花子、跑戏班不得攒到死!

“壮士当真是爽快人!”

知县与周围貂裘锦袍的豪绅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色。

收下就好,三千两只是个开始,钱这种东西他们自是不缺,但要是能作为买断一个没有宗门烙印武者的契机,那可再划算不过了!

交谈间,不少人将目光掠过张铁生腹腔的丹田外壳,暗自揣度这具身体有多少值得他们待价而沽的价值。

“这样,不然我今晚做东,在醉仙楼里……”知县拍着张铁生的肩膀,一副热络自己的的做派。

“放开我!放开我!那是俺师傅!”

正气氛正浓时,被一道少年尖锐的嗓音打断。

褚青石挣脱三名官差的擒拿,在周围人诧异的眼光中跑到张铁生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

“呜呜……俺终于找到你了师傅,俺差点就被那老鼠给害了,以为再见不到您老人家了…呜……”

哭啼啼着,褚青石又抹了把眼泪,脸上沾满黑灰,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俺就知道您不会扔下俺的,可要是早知道您为了救俺独自面对鼠灾,即使被咬得浑身是伤都没吭一声的话。”

“俺就不活了…呜呜……作为徒儿怎能扯了师傅后腿呢……”

“现在看见您没事,俺是真打心底的高兴。”

褚青石演了一出师徒情深,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在场之人无不被其感染,越发确信张铁生是为救徒才孤身屠灭鼠潮。

“好个有情有义的武者!”某位绸缎士绅高举银票,甩得啪啪作响:“快来人,给这位少侠也封个红封!”

如此一来,气氛更加鼎盛。

众人纷纷感激张铁生,嘴里是漂亮话就没断过。尤其是那些刚从鼠口里逃得一条命的人。

左一句右一句的恭维。

张铁生置身于人群的包围圈中。

最开始他怒目圆睁,脸上满是愤懑,正欲呵斥不知深浅、突然闯入的褚青石。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种被众星捧月般环绕的感觉,让他无比感觉陶醉,如踩在云端之上。眼神也随之悄然变化,先前的愤怒逐渐被陶醉与得意所取代。

等众人的目光从自己跟前移开,褚青石冷眼旁观着张铁生。

想着他的眼神变化。

最初面对士绅和知县时,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心谨慎……而之后取而代之的,却与在戏班里如出一辙的神气与骄矜。

看着这里,褚青石心中涌起一阵由衷的喜悦。

“从那乞儿那里学来的这一招竟如此奏效。你就好好享受这一切吧……”褚青石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心中杀意与算计交织,一片森然!

原本他就想着捧杀张铁生,如今,他被误认为神秘武者简直帮了大忙,恍惚间,褚青石仿佛已经看到张铁生被自己捧到极高之处,然后狠狠摔下,摔得粉身碎骨、化为一摊烂泥的凄惨模样。

“倒是稀罕……”

屋檐上,一头带白玉冠的男子将一切收入眼中,眉峰微挑。

…………………………

小院,

马厩四周弥漫着干草与牲畜的气息。

忽然!

“啪!”

一声清脆凌厉的鞭声,如同炸雷!

“啊啊!”

“饶了我,饶了我吧钟爷爷,求求您饶了我吧,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挨了一鞭的乞儿,撕心裂肺地哭嚎着。那种剧烈的疼痛感,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生生从他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想要躲,但笼中躲无可躲,乞儿只能徒劳地拍打着地面,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钟庆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手中那根蘸了水的牛皮鞭好似一条噬人的毒蛇!

“……”

沉默片刻,钟庆再次手腕一抖,嘴角不经意间扯出一抹带着畅快的冷笑。

“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乞儿的哭声更加凄惨。

一时间,马厩内只剩下毛骨悚然的哭嚎声,和让人胆战心惊的鞭响。

听得人心惊肉跳。

他这是在撒气!

对于师兄张铁生的气!

每一鞭,都在宣泄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懑与不满。

凭什么?

凭什么这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得了气阀丹田还不满足,还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供着他。说什么“先新修带动后新修”的鬼话!

凭什么他能全然不顾自己的反对,毫不犹豫地拿走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去寻找医家给自己接入脊柱阀?!

新修武者,听起来多有面子啊……可这些风光,全都是踩在自己头上得来的!

钟庆越想越气,本就长的马脸此刻拉得更长了,手中的鞭子也越攥越紧。

而无辜承受他怨气的乞儿,疼得死去活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

眼看就要被打死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钟庆鞭梢悬在半空,扭头就撞见褚青石涨得通红的脸。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极了他幼时在街口见过的状元报喜人。

“钟师叔!钟师叔您可不知道!”

褚青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子,说话语序不清,噼里啪啦往外蹦:“俺跟你说……俺师傅今天可是威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