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知道,比老板们还厉害的,是黄鼠狼。
“你知道吗?那个胖子把四个班的学生手全合并在一起,但是——”萤停顿了一下,一脸神秘。
“但是什么嘛!”我想听下文,便着急地催着。我总觉得萤的这个停顿后面大有文章。
后面的事情,多少有些胆大妄为了,至今我都觉得不真实。也可见我的老实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像我这样的人来,给我一百倍个胆子,我也不敢。不是怂,是我的价值观会严防死守,绝不会让我在诱惑面前越雷池半步。
但,黄鼠狼却做得轻轻松松,彻彻底底。
她把所有的学生集中在一起上课,但签字却是按原来班制处理,也就是班课依然是班课的签,一对一仍然是一对一的签。
具体操作如下——
按原来的排课,她需要上8小时,共4节。班课1节,一对一3节。但现在她只上了1节,因为4组学生多被她集中在一起,共同上了1节课。但是,但是,令人咋舌的是,她的课时费还是按原来的四个课段领取。
“可是,她这么干,学管那一关怎么过?学生那一关怎么过?”我觉得这种让家长和机构同时受损的事儿很难成功。
“这个嘛,简单了!她为什么请学生吃零食呀?”萤问。
“封口费?”我答。
电话那头的萤又“呵呵”两声说:“学生既然明知道黄鼠狼在干啥,仍然签字,这个嘛,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这就是那个胖子厉害的地方嘛!”
我想了想,大约那些破孩子本来就不想好好上课,也乐意大家凑在一起乐乐呵呵,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花的是爹妈的钱。再者,黄鼠狼的课的确上得舒服,吃吃喝喝就糊弄过去,反正只要完成上课的任务就行,至于这课怎么上,重要吗?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干一天还不如黄鼠狼这一通操作,心情莫名有些沮丧。我问我自己,这叫妒忌吗?可是这种操作也不高级呀,我为什么不能去做呢?
这个,与能力无关,与气魄无关,与对金钱的欲望无关,这可能与我们从小受到的某种好与不好的标准影响有关,说得雅一点,就是人生价值观。
不知道萤怎么看这件事,反正于我而言,我特讨厌这种人。当然,我不会去告发,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我既没有直接的证据,这事儿也不归我管,我只是生气那个臭女人那样做,那帮白痴孩子竟然乖乖照做。
最奇怪的是学管那一关是怎么过的?
枕边人回来了,我和萤的聊天便终止了,她还没来得及分析学管那一关是怎么过去的。
后来某一天,我自己忽然就看懂了黄鼠狼偷鸡的这事儿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某一天,我看见学管拿着一只小镜子,不停地在脸上抹来抹去,很认真的样子,我走进去的时候,她没有理我。直到学生迟到,她才顶着一张抹得白白的脸凑到我面前来——
“高老师,学生起晚了,要劳烦您多等一会儿啦。”学管说,语气客气,但那死白死白脸却没啥表情。
我“哦”了一声,回应也是淡淡的。正当我想着这忽然空闲下来的时间该干什么,学管又把那张白白的脸凑过来,问我:“高老师,你看,我这个防晒霜还不错吧?擦脸上,特别匀,而且很自然,是不?”
忍着满心厌恶,我故作认真地瞅了一眼她的脸,奉承地说:“是呢,是呢。很自然呢,一点都看不出来擦了啥。”
“哎呀,这个XXX牌子我早就想买啦,就是舍不得。没想到——”她指着自己的脸,“黄老师去日本竟然帮我带了一瓶原装进口的!”
那张死白脸这会儿因为兴奋,好像活泛了些,厚厚的白霜下也显出些红润来。
“那个胖女人真会忽悠,狗屁原装进口的!”萤骂道,一面气呼呼地揭露着:“前些日子,胖女人还把我拉到她一个朋友的店里去买化妆品呢。好多假货,全是印着外文的。”
我说万一是真货呢?我有些不相信黄鼠狼做事这么夸张,黑手都伸到萤这儿了。
“我偷偷看了进货单......”萤说。
萤告诉我,那天她被黄鼠狼连哄带骗地弄到那个化妆品店时,店家正忙,看他们进去便放下手里的活,热情招待起她俩。
那段时间,萤刚刚领了一大笔课时费,购物的欲望熊熊燃烧着,化妆品又是她的最爱,想不入坑都难。听说自己喜欢的牌子在黄鼠狼朋友的店里可以打七折,萤便心痒难耐了。
看着店家抱来的一堆瓶瓶罐罐,萤爱不释手,认真地研究起来来。没想到,几人正谈得高兴,店家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店家便当着二人的面接了,可没说两句,她的脸色忽然变了,拉起黄鼠狼就往里面走,一面回头对萤说:“你先看着,我这边有一点小事儿处理一下哈。”
说完,那俩人便匆匆进了里屋,留萤在外屋继续挑选。
可能是天生的好奇心,也可能萤想要深入了解一下店家产品的底细,当她凑巧低头看到店家放在木柜横档上的一些票据时,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抽出来看了一下。
就是那一眼,她看了一些她想看,但是店家和黄鼠狼不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不得不说,萤的智商的敏锐性天生就强过我,也就是那几分钟,她就把店里货品实况摸了八九不离十。
“牌子货都是假的!”她咬着牙肯定地说,“虽然不清楚进货的价格,但是,是假货没跑了。”
闲着的时候,萤算了一笔帐:
假设真货销售价格200,假货销售价格20。
真货进价100,店家赚100;假货进价10块,店家赚20。
但是——
店家用10块钱进假货,却以200打七折的价格140元卖出,那么利润就是130元,而这省去的中间成本还不算在里面。
“你没有被发现吧?”我问萤。
“怎么可能,我那么机灵。”萤笑着说。
那天,为了脱险,萤硬着头皮买了100多元的东西,就借故溜了。原本,按照黄鼠狼的计划,最起码萤也是能一次性消费能力二三千的主。
“我都怀疑,那个店是黄鼠狼自己的,那个店家只是给她看店的。”萤说。
当然,也可能是同伙。我和萤相视一笑,终于明白那个胖女人吹的牛皮是假的,但脖子上那一大坨玉怕是真的了,靠这些坑蒙拐骗的攒钱买的吧?
黄鼠狼也化妆,但我想,她卖给别人的是假货,她自己总会用真东西吧?
“其实,经常来接黄鼠狼的那个男人是个吃软饭的!”在一次与上课与萤偶遇的间隙,我俩偷偷找了没人的角落聊了一会儿,萤偷偷告诉我。
“我一直以为机构的老板厉害,其实黄鼠狼才是最厉害的呀,一分地没租,一分钱不用出,但是走到哪都能搞到钱。”
“你说,到底是谁厉害?”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