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所经历的一切像黑暗的潮水一样漫过来,我感觉自己站得都有些不稳了,我跑到前阳台,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来处,极力捕捉每一个我觉得熟悉的信息。
然而,我什么也听不清,只是那声音响起一次,我的心就遭受着重重的一次。
这,怎么可能呢?感觉最近疯子也没有什么异常啊?只是经常打电话抱怨工作不好干,没有业绩,各种不顺心,各种不如意。
我没有发现他有发疯的迹象。
拼命安慰着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可是我又是那么害怕,我甚至都觉得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那声音忽然沉寂下来,窗外只有鸟儿的啾啾,还有风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等待那声音再次响起。
很快,那声音嘶吼着,像是在唱歌,高昂的时候声嘶力竭,低沉的时候如泣如诉。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与绝望扼住了我的灵魂,如果生活再回到从前,我不敢想象自己能否有力气与勇气与那些考验纠缠。
从前,有枕边人可以一起战斗。
现在,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
是不是绕着这世界转了一圈,人最终仍然会回到原点呢?
静静站在窗前,阳光弥漫着大地,绿树环绕着这个小小的院落,那似笑似哭,非笑非哭的声音扰得我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抓起手机,我冲到楼下,如果我必须再次目睹那让我心碎的一幕,我也要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倒下。
终于,我离那声音越来越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心跳得更快,因为紧张,我身上冒了很多汗,连内衣都濡湿了。
手心也是一片潮热,额头上全是汗,连鬓角头发都变得湿乎乎的。
就那样,我离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那幢面对花园的房子里变得清晰起来,几乎近在耳畔。
风挟带的清晨微凉的寒意在我湿漉漉的发间渗透着冰冷与寒意。
后来,我终于听清了那声音里杂夹着的吆喝与类似求打赏的声音,那一刻,我站在风里,百感交集。
哎,此疯子非彼疯子。
这是一个与我完全不相干的疯子,无论他疯狂的原因是什么,他是幸福的或者是痛苦的都与我无关。
回转身向家走去,身上那疯狂与混乱的声音仍然不止不息,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荒诞。
对于有的人来说,生活是悲剧。可对于有的人来说,生活却是喜剧,或者说是正剧。
比如,丽匀。
比如,昌哥。
昌哥是丽匀小男友的父亲。如果不是丽匀要结婚,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为了拍婚纱,丽匀可谓绞尽脑汁。
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是花一笔,请影楼完成全套拍摄。也可以找一个熟识的摄影师拍一套别具个性的婚纱秀。
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子。丽匀请来的摄影师,是小男友的父亲,昌哥。
昌哥,真的是名副其实,长相极其年轻,与丽匀的小男友站一起,看上去像哥俩儿。
说起请昌哥这件事是,也特别具有喜剧性。
原本生活在海南的昌哥,是干导游的,终日与美景与各地的游客打交道,加上他自己本来就爱好摄影,在给游客免费拍照的过程中硬是练就不一样的摄影本领。
昌哥很年轻的时候,老婆就跟人跑了,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忙的时候就把儿子往姐姐家一扔。
好在那小子争气,大学考到了甲城,留在了甲城,过上了独立的生活。
提起这事儿,我会想起,丽匀的小男友其实当大学毕业一年,实际年龄不知道,但至少小丽匀6岁以上吧。
这样一推算,昌哥其实年纪也不算大,也就奔50的样子,但他的外表与精神状态的确不像中年人,将他混入20-30出头的人群中,你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昌哥原本准备出国,自从儿子自立后,他已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已经办好的护照,找了一份去巴基斯坦的工作,准备乘自己还有力气,头脑又灵活,想去国外干几年,攒点钱让自己后半生过得更舒服些。
或许,从昌哥的角度来说,儿子走入社会的时间不算长,恋爱结婚应该还有很长的一个阶段。在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时刻,儿子就忽然就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了他。
没有人知道昌哥心里是怎样的想的,是突然,是惊喜,还是意外啥的。总之,听到儿子结婚的消息,他马上放下了出国的事情,匆匆从海南赶往甲城。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由于丽匀的小男友要赶往丙城去签一份比较重要的项目合同,丽匀便自己开着车去机场接昌哥,为此,还闹了个乌龙。
因为昌哥的手机没电,明明去这前已经描述过彼此的外表,丽匀从昌哥身边转了几圈都没认出来。
这一方面说明昌哥看上去的确年轻,从另一方面讲也说明现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实真度太高。
丽匀是从小男友,现在叫未婚夫的朋友圈里确认过未来的公公的长相的,可以线下见到真人,她还是对不上号。
后来,还是昌哥用不标准的海南话向路人打听附近哪里有可以充电的地方才引起了丽匀的注意。
丽匀说她看到昌哥的第一眼,简直怀疑爷俩是否真的是爷俩,俩人不仅年纪违和,而且长相也完全不一样。
丽匀的未婚夫是北方人的长相,虽然容貌清秀,但高高大大,眉宇间是一种质朴与沉稳。
昌哥是典型的南方地区,广东广西地区的长相,不算英俊,但昌哥看上去很年轻,很有活力,嘴里随时哼着一点小曲。坐在丽匀车上,跟着车载音乐不停地哼唱,音准极准。
后来,听说小两口要拍婚纱照,昌哥便自报奋勇地给两人当起了摄影师,丽匀倒是一点不所扭怩,大大方方应承下来。
找了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寻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开始了拍摄。
他们开着保姆车,还带上了丽匀妈与保姆一起,提前感受着一家子的快乐与喜悦。
当丽匀打开手机,打开一组组拍得极有生活意味,有烟火气息又非常唯美浪漫的婚纱照时,我都有些妒忌了。
对于我这个没有过婚纱,没有过婚礼的女人来说,她的幸福简直让我妒忌。
不过,其中有一张拍摄于山脚小木屋的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丽匀穿着一件红色的中式旗袍,侧身轻轻靠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旁。
桌子上有一个烛台,烛光摇曳,她的脸微微泛红。
那个烛台,非常别致。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水日烛台。
“这,那儿怎么会有这儿?”我指着那只水晶烛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