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趁着用午膳的间隙,正圆再度来到山寨外的商铺区。
因白日里众人皆需劳作,此时帐篷地摊之间的山民寥寥无几。劳作的成果自然都是属于家族的,想要改变这一现状,着实困难,还有着很长的路要走。
正圆依着记忆,行至昨夜售卖知心草之处,只见一辆空荡荡的板车停在原地,拉车的是一只驼鸡。
它傲然挺立,身形硕大如鸵鸟,外形似鸡,背部却高高隆起,呈一道优美的弧度。一对宽阔的翅膀收拢于身侧,羽毛五彩斑斓,绚丽夺目。鸡首高昂,那大红的鸡冠宛如一顶玛瑙铸就的王冠,在日光的轻抚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看来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知心草已然售罄。着实可惜,若是能购置几斤知心草,便能省下不少星琼石。”正圆脚步稍作停顿,旋即转身离开,继续向里走去。
“来喽,各位都来尝尝各个山寨的美酒!此处美酒超百种,有香醇的灯草酒,回味悠长的九曲酒,清幽淡雅的古龙井,酸甜可口的花石大曲,生津止渴的百泉老窖,香气馥郁的醉三秋……”在一座蓝色圆桶状的帐篷前,伙计扯着嗓子卖力吆喝。
正圆眸光一闪,顿时来了兴致,脚步一转,迈进了这家酒铺。
酒铺内的陈设别具一格。帐篷最深处,是一条长长的柜台,一位裘师镇守于此。
他身后数十只栲栳大小的水晶瓢虫,紧紧攀附在帐篷的布壁之上。帐篷地面未铺地毯,裸露出山石泥土,其间生长着一簇色彩斑斓的蘑菇。这些蘑菇形态各异,颜色鲜艳,圆润可爱,有的大如桌面,有的小如矮凳,常常是一个桌面大的蘑菇周围,簇拥着几只矮凳般的小蘑菇。
“此乃天真蘑菇,是被裘师特意催生而出,具有吸附粉尘浊气、净化空气之效,属于同协草裘的一种。”正圆一眼便认出了这些蘑菇的来历。他择了一只小蘑菇坐下,蘑菇表面即刻微微凹陷,让他恍惚间有种身处地球,坐在沙发上的错觉。
“这位公子,这是酒单,您瞧瞧想喝点什么酒?”一位伙计快步走来,恭敬说道。
正圆接过酒单查看,发现此处的酒价比青竹酒还要高些。
“就来一杯猴儿酒。”正圆放下酒单,平静说道。
“一杯猴儿酒!”伙计转身,高声呼喊。
柜台处,那位玖转裘师听闻,立刻弯腰从柜台里取出一个竹筒酒杯,随后手持酒杯,转身面向身后的帐篷。帐篷蓝色帆布上,数十只硕大的水晶瓢虫头朝下、尾朝上,安静地攀附其上,宛如布壁上精美的挂饰。这些水晶瓢虫亦是一种裘,肚内中空,常被裘师用来盛装珍贵液水。它们通体晶莹剔透,仿若由水晶雕琢而成,从外部便能清晰瞧见瓢虫圆滚滚的肚子里盛放着何种酒液。
裘师很快便从中找到了装有猴儿酒的那只水晶瓢虫。
他将竹筒酒杯置于瓢虫口器下方,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瓢虫的水晶背甲,一丝极细微的真元缓缓注入水晶瓢虫体内。紧接着,瓢虫张开嘴,一股酒水潺潺流下,落入竹筒酒杯之中。酒水哗哗作响,片刻后,倏地止住。裘师将盛满猴儿酒的竹筒酒杯放在柜台上,柜台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伙计,赶忙小心翼翼地捧起酒杯,快步上前,端给正圆。
正圆轻轻抿了一口,猴儿酒属果酒,酒香清醇甘美,入口绵柔顺滑。
他没有再喝,而是心念一动,唤出酒裘。白白胖胖的酒裘,化作一道白光,在空中划过半个弧线,“扑通”一声,跃进酒杯之中。酒水四溅,洒落在蘑菇桌面上。酒裘在酒杯里欢快地翻滚,猴儿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短短几个呼吸间,酒杯便干涸见底,点滴不剩。
“是酒裘!”柜台那边的裘师失声惊呼,双眼瞬间亮如星辰。
他身为玖转裘师,资质仅为黔等,跟随商队在这家酒肆中做事,本就是想一边游历四方,一边寻觅机缘。酒裘能够精炼真元,提升一个小境界,对于玖转裘师而言,堪称无比珍贵的裘虫,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缘吗?
“这位公子,不知您能否忍痛割爱,将这酒裘卖与我?”他激动地快步走来,满脸诚恳地问道。
正圆果断摇头,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随后起身便走。他来此地的目的,本就是主动展露酒裘,从未想过要将其售卖。
“公子,公子,请留步!我是真心诚意的,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议一番。”裘师不舍地跟随着正圆来到帐篷入口,然而正圆毫无回应。最终,他只能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满脸遗憾地望着正圆的背影拐入拐角,消失在视线之中。
不知不觉间,夕阳缓缓西沉,月牙悄然高悬。
夜色笼罩下,月光如水般倾洒而下,却被无数商铺的明亮灯火驱散。今晚的商铺区,依旧人潮涌动,生意火爆。
正圆被人群裹挟着前行,各种议论声不可避免地传入耳中。
“商铺通常会营业三天三夜,今夜已是第二晚,到了后天清晨,商队便会重新启程。所以要是想买些东西,可得抓紧时间了。”
“昨天看上了一只金钟裘,唉,太贵了。和掌柜磨了半天价,也没便宜多少。今晚再去瞧瞧。”
“你们听说了吗?就在昨晚,有个少年在赌石场开出了一只癞土蛤蟆,足足赚了五百块星琼石!”
正圆听得十分专注,心中却不免泛起一丝失望,他并未听到任何有关酒裘的消息。
“酒裘只是玖转裘虫,对玖转裘师意义重大,可对于捌转、柒转裘师而言,便无法精炼真元了。所以无人关注,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主动展露酒裘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太过刻意反而容易露馅。”正圆一边前行,一边在心中暗自思量。
就在这时,前方人群突然一阵剧烈涌动。
紧接着,正圆便听见有人高声呼喊:“快来看啊,竟有黑心商铺,向我们族人售卖假裘!”人群中顿时群情激愤。
“嗯?居然有这等事!”
“快去看看,是哪家商铺竟敢蒙骗我们族人!”
正圆随着人流,也跟了过去。
只见一群人围在一座大红色帐篷入口处,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有人好奇张望,有人抱臂冷眼旁观,但大多数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怒意。帐篷入口处站着两人,一位是青年捌转裘师,看其衣着打扮,显然是李家族人;另一人竟是熟人,正是赌石场的掌柜嘉金生。
青年裘师手中捏着一只黑黝黝的裘虫,高高举起,对着周围众人喊道:“族人们,就是眼前这人,昨天卖给我一只假裘。哄骗我说是黑豕裘,收了我两百五十块星琼石。没想到买回去一炼化,当晚就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黑豕裘,分明是最普通的臭屁肥虫!”
嘉金生冷笑连连:“你别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这裘是黑豕裘了?你有什么证据?”
青年裘师见嘉金生矢口否认,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嘉金生的胳膊:“你这奸商,还敢抵赖!居然敢在狗狼山上坑骗你家李大爷,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你放手!”嘉金生也恼了,一甩袖子,将青年裘师的手甩开,“你想闹事讹钱,也不看看对象。我可不怕你!我哥哥可是嘉副,陆转裘师,你能把我怎样?”
“你!”青年裘师怒目圆睁,却不敢再动手了,陆转裘师的名头已然将他震慑住。
“呸!”嘉金生往地上啐了一口,仰起头,看着青年裘师,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是你自己贪小便宜,也不动动脑子想想,黑豕裘能从根本上增强裘师的力量,是何等珍稀的玖转裘虫,市价向来比酒裘还贵,通常都要卖到六百块星琼石。你以为两百五十块就能买到黑豕裘?做梦去吧你!”
“混蛋……”青年裘师咬得钢牙咯咯作响,满脸涨得通红,浑身气得直哆嗦,胸中满是被羞辱的怒火。
人群议论纷纷,嘈杂不已,却无一人敢出头。
嘉副陆转裘师的名头,犹如一座无形的大山,稳稳镇住了场面。
“这小子太可恶了,十足的奸商!”
“怪不得敢在狗狼山如此张狂,原来是嘉副的弟弟。”
“听说他俩是同父异母,他本身只有玖转修为,却仗着这层关系在商队里横行霸道惯了。”
“这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是嘉副来了!”
“头领来处理纠纷了,大家让让。”议论声戛然而止,人群连忙向两旁散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一个身材矮壮、挺着肥硕大肚子的中年裘师,沿着通道缓缓走来。他身着一袭长袖黄袍,正是这支商队的头领贾富。
“嘉副大人,有礼了。”青年裘师即便满腔怒火,也不敢发作,强忍着主动向嘉副抱拳行礼。
嘉金生却僵立在原地,他似乎没料到哥哥会突然到来,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与恼怒。死死攥紧的拳头因用力过度,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一细微的神情变化,被一直在远处暗自观察的正圆尽收眼底,正圆顿时陷入了沉思。
(感谢没有1、感谢秦相柳的支持与鼓励。)
故事纯属虚构,万勿将其与现实相牵扯,亦莫要自行对号入座,更不可作过度之解读。文中所有文字皆取其字面之意,若有呈现危险举动之处,切切不可效仿。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此作品多含作者的主观臆见,仅具些许客观之态,还望列位看官老爷斟酌观览。若此虚构世界中有诸位所不认可之处,于此致以歉意。望诸君皆以己之思虑、准则为要,承蒙各位抬爱支持,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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