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虱之谋划:景物依然人事已非

学堂之侧,设有一裘室。此室规模不大,方圆不过六十平许。

裘师修行,其裘虫之优劣,实乃关乎实力关键。

课业一毕,一众少年满心兴奋,如蜂群般向那裘室聚拢而来。

然有若干少年被留了下来,皆因家中早前已交纳了星琼石,那李虱自会为他们另行授课讲学。

义正言辞的悠悠解释道:“并非是不予发放高质量教学资源,乃是缓发、慢发,依循次序、有所调控地发。先从高数量发,进而转为高质量发放,力求以先发放者带动后发放者,终达共同发放之目的。授课并非只为授课本身,而是为求事物如螺旋般向上发展。当承认矛盾有特殊性与普遍性,承认联系具客观性、条件性与多样性,承认客观规律之发展态势,从而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诸学员间理当相互帮扶、彼此助力。汝等可向那学业优异之同窗请教,彼等自会悉心劝导、指点于汝等学业稍逊者,先学有所成者带动后学之人学成。”

李虱那所谓的授课讲学,实则不过是个托辞罢了,其目的无非是聚敛钱财。又有何人会觉得自家财富已然足够?面对能两头获利的良机,谁又会拒之门外?

在那李虱心中,这一切不过是他身为学堂家老应有的分内之事,他也不过是要谋个生计罢了,只不过是吃得比旁人稍好些、饱一些,住得比他人更舒适些罢了,他只道这些都是应得的,是作为一个夫子应得的。在他李虱想来,自己身为夫子,平日里传道授业解惑,费尽心力,收些资费,让自己生活过得好些,吃得丰盛些,住得宽敞舒适些,实乃理所当然之事。毕竟他为那些学子付出诸多,这等回报不过是他应有的犒劳,又有何不可?。

授课自当用心而为。既已收受了额外资费,便不可与平常授课无异,须有自家独特之法,断不能仅局限于口传面授。

他当即向那些被留下来的同窗发令道:“尔等皆不许就座,通通给我起身站立!且看尔等模样,哪有半分求学之人该有的样子?倘若尔等当真能为家中增光添彩,家里又岂会将你们送至此处?都仔细听好了,在我这授课之时,尔等每一节额外课业,皆须站立听讲。若有谁敢擅自坐下,休怪我无情,他的这条腿可就别想再长在身上了!”

李虱心中认为,若只是一味叫他们坐着听讲念书,势必会叫他们困倦思睡。唯有让他们站立着,方才有契机激发其潜藏的资质与能力。当然,他自忖这般做法,绝非是为了满足一己之虚荣,沉醉于这等发号施令、驭使他人所带来的奇妙之感。

上头对他的打压与指使,他都暗暗记恨,一心想着要逐个报复回去,而报复的途径,便是在这些交了钱的学员身上使手段,那等有钱有势人家的学员,我自是招惹不起,难不成我还惧了那几个家境贫寒的穷酸学圆不成?

至于考核?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顺利完成,这毕竟是家族中下发下来的,他不可能暗中帮忙作弊,李虱觉得自己还是太公平公正了。

若家中长辈寻上门,质问交了资费,自家孩子却未见聪慧长进当如何处置?

待时机一到,他便能径直告知学员家中长辈,说孩子天资聪慧,只是无心向学、贪玩成性。

如此一来,那些家长只会认定是自家孩子不成器一切都是孩子的问题,归家之后,还会对自家孩儿肆意捶打、辱骂羞辱。皆因这些家长于家族之中做事营生时,亦是身处最下等之位,干的皆是最苦最累之活计。待回到家中,瞅见自家孩儿,便觉能在此处尝得那掌权驭下之滋味。而他则能落得个尽心竭力的好名声。

他念及此节,心中愈发畅快得意。

但凡有能叫那些人感到难受、令他们觉着不适的法子,他皆要一一尝试。

李虱自有其一套授业解惑理念,他将这般理念谓之曰“特色授课理念”。

他所谓的特色授课理念,竟是肆意殴打这些学员。但凡是那些学员稍有违逆他心意之处,莫说是敢随意多喘上一口气,他便会动手殴打,直至将他们打得服服帖帖方肯罢休。他笃定这些年幼的学员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也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奋起反抗,在他眼中,这些学员不过是任他肆意欺凌拿捏的对象罢了,于家中遭殴打受欺辱,回转至学塾后仍要挨打受气,待得放学之后,依旧是饱受打骂欺凌。然这一切,又与他李虱何干?

......

“且依次排队,逐个而入!”一声怒喝陡然响起,原是裘室门外早有人严加看守。

少年们遂挨个入内,而后又相继而出。

待到李正圆步入裘室。

但见这室内别有洞天,四壁皆设为隔洞,那些内嵌的方格,一个紧挨着一个。方格大小不一,大的亦未超过砂锅之巨,小的也不小于拳头之微。

那密密麻麻的方格之中,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器皿,有灰褐之色的石盆,有翠色欲滴的玉盘,有精巧细致的草笼,亦有陶土烧制的暖炉。

此等器皿之内,所蓄养者,乃形形色色的裘虫也。

此间裘虫,性情各异。有些蛰伏不动,悄无声息仿若隐于幽暗中的暗影;有些却活泼得紧,吱吱吱、咯咯咯、窸窣窸窣之声不绝于耳。这诸般声响相互交织,或高亢、或低吟,或急促、或舒缓。

“裘虫共分九大层次,与裘师九转境界一一照应。眼前这些,俱是玖转裘虫。”李正圆目光四下一扫,当即心中有数。

大抵说来,玖转境界的裘师,仅能用玖转层次的裘虫。若妄图越级驱使高等裘虫,裘师多要承受极为惨痛的后果。

且裘虫亦需豢养,欲饲那高等裘虫,所需耗费之资财、物力,绝非低等裘师所能担承。

但凡初涉裘道之新裘师,若无特殊变故,皆会首选玖转裘虫,行首次炼化之举。

裘师炼化的首只裘虫,干系重大,号为本命裘,与之性命交融、相互修持。本命裘一旦殒灭,裘师必遭沉重创击,元气大伤。

“唉,原本指望能得到婳鸠的酒裘,炼化它成为我的本命裘,但是如今,寻觅婳鸠尸骨仍毫无头绪,也不知何时能寻到,亦或已被他人发现。稳妥起见,还是选一只月光裘吧。”

心中暗自嗟叹,随即便径直朝着左手边墙侧行去。

在这面墙的墙洞稍靠上之处,有一层是一排白银盘子。

每个盘子之上,皆放置着一只裘虫。

此裘虫剔透晶莹,曲如新月,恰似一方蓝晶美玉,于白银盘托之衬托下,隐隐散逸出一缕清幽雅韵之气。

此裘名曰月光,乃李家一族之镇族宝裘,族中绝大多数子弟皆选其作为本命裘。其并非天然生成,而是经李家一族独特秘法精心培育而成。放眼别处,绝无此裘踪影,堪称李家一族的显著标志与象征。

皆是玖转的月光裘,其间差别细微难辨。李正圆信手挑了一件,握在手中。

月光裘分量极轻,与一张薄纸相差无几。仅占掌心方寸之地,大小如同寻常玉坠。李正圆托于掌心,竟能透过它,瞧见自己被遮挡的掌纹。

李正圆最后又细细端详一番,确认毫无不妥,便将其放入囊中,旋即步出裘室。

裘室外,队伍排的颇为悠长。紧接着的一少年见李正圆行至室外,款款而出,赶忙兴高采烈地奔进裘室之中。

若换作他人,得了裘虫,头一遭念头必是携归家中,赶忙炼化。然正圆却未急于行事,其心中仍念着那只酒裘哩。

酒裘更为珍稀可贵,虽说月光裘乃李家山寨之特产,然相较之下,却不及酒裘对裘师助益之大。

自裘室出来后,正圆径直往那酒肆而去。

前世之时,他常立于学堂门前,为那些家境贫寒的同窗学员分发星琼石。然历经两世为人,今番他却不打算再如此行事,心中已有了全新的思量与筹算。

“掌柜的,打两坛陈年佳酿!”正圆伸手探入囊中,把仅存的星琼石碎块一股脑儿倒在柜台上。

这些时日以来,正圆每日都会到此沽酒,而后前往山寨周遭徘徊寻觅,意在引得那只酒裘现身。

掌柜乃是个身形矮胖的中年汉子,脸上油光可鉴,经过这些天,已然记住了正圆。“客官,您来啦!”掌柜一边热络招呼,一边伸出又粗又短的胖手,麻溜地将正圆的星琼石碎块划拉到跟前。

接着放在手心颠了颠,掂量着份量不差,脸上笑容愈发亲切。

星琼石乃这世间的通行货币,万物价值皆以其衡量。同时,它是天地精华凝练之物,本身亦可被利用,助裘师更好地修行。既具货币属性,又有商品属性,恰似那地球上的黄金一般。地球上曾行单一金本位制,这世间便是单一星琼石本位制。类比黄金,星琼石的购买力亦是相当惊人。

只是,纵有金山银山般的星琼石,也经不住正圆这般连日耗费。“每日两坛酒,已然整整七日了。先前积攒的星琼石,差不多都花光了。”正圆拎着两坛酒走出酒店,眉头微微皱起。

一旦成为裘师,便能从星琼石中直接抽取纯净真元,用以补充体内虚窍的星琼海。故而对裘师而言,元石不单单是货币,更是修行的得力助手。有了充足星琼石,修行速度能大幅提升,多少能弥补些资质上的不足。

“明日便没元石买酒水了,可酒裘却迟迟不肯现身。难不成当真要我把月光裘炼化成本命裘?”正圆满心不甘,暗自思忖。

正圆暗自思量:“学堂家老言,此次考核头一个炼化本命裘的,可得二十块星琼石的奖赏。如今想来,怕是不少人都在家中拼尽全力,炼化裘虫,争那头名呢。只可惜,炼化本命裘极看资质。资质上佳者,优势巨大。以我这卑等资质,若无其他手段,根本就没获胜的指望。”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李正德的声音:“哥哥,你果然又来酒馆买醉!随我来,舅父舅母要见你。”

正圆当即顿住了脚步,恰似被无形之物羁绊,徐徐转过身子,眸光朝着后方投去。

其发觉见胞弟竟不复往昔那般,垂首低眉、言语卑微。

兄弟二人眸光对撞,转瞬之间,诸般情绪,仿若惊蛰之雷,轰然乍现。

一阵狂风,挟着呼啸之声,席卷而过,撩拂起兄长那略显凌乱的乌发,发丝随风翩跹;与此同时,胞弟的衣袂亦被这劲风拂动飘摇。

仅仅短短一旬差三日的时间,目之所及,景物犹似昔日,然人事恰似浮烟过眼,悄然而易,令人嗟叹不已,唯余满心怅然。

七个昼夜前的开窍大典,无论对哥哥依旧是弟弟而言,都是天翻地覆的转变。

哥哥正圆从云端跌落,其天才的华光,遭到狠厉褫夺,而弟弟正德却开始方露圭角,仿若一颗新星,徐徐升起。

这般改变于弟弟李正德来说,更是有着脱胎换骨的意味。

他终是体悟到兄长昔日之感,身负众人厚盼,为旁人以羡艳或嫉恨之目光所瞻视。

他只觉自己仿佛突然从满盈幽暗的旮旯,置身于一方光辉烨烨的天国之境。

李正德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之感,实在难以适应。

往昔默默无闻,转瞬之间便被众人密切关注,还遭人指指点点。

有时李正德行于闾阎之间,耳畔忽闻路人对己之议论与赞叹之语。刹那间,只觉一股热意自脖颈直涌面庞,烧得两颊滚烫。双手似被无形之物束缚,局促不安,不知该置于何处;双脚亦如灌铅般沉重,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之上,绵软无力,竟不知该迈向何方。眼神更是慌乱不已,左顾右盼,不敢与他人目光对视,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只想寻个地方躲起来。

最初的数日过去,正德莫名消瘦了一圈,不过其精气神,却愈发矍铄旺盛。从他内心最深处,悄然滋生出一种名为“自信”的东西。

这般感觉真是奇妙非常。此般滋味,奇妙之至,超乎臆想。恰似启一扇新世之门,诸般感受皆崭新独特,令人情不自禁,沉溺其间,满心尽是对此奇妙之感的惊叹与陶醉。

“这便是兄长从前的感受啊,真是美妙却又痛苦!”他不禁想起兄长正圆,面对这般议论与关注,兄长从前是如何应对的呢?

他下意识地开始模仿正圆,故作面无表情之态,可很快便发觉自己并非此般沉稳之人。有时在学堂,一声女子的呼喊,就能让他羞得满脸通红。走在路上,被大妈大婶打趣,更是多次落荒而逃。

他就像刚学走路的婴孩,跌跌撞撞地适应着新的生活。

在这期间,他难免听到有关兄长的传闻:消沉颓丧,酗酒度日,夜不归宿,还在学堂酣然大睡......

他起初十分震惊,自己那如此强大、堪称天才的兄长,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然时日稍久,其心渐悟。兄长亦乃凡人,遭此挫折打击,颓唐消沉,实乃势所必然。

伴随着这般理解,正德隐隐觉出一阵难以言表的畅快。这畅快之情,他极不愿承认,可却实实在在存在着。

往昔被赞为天才,曾如阴霾般压制自己的兄长正圆,如今竟这般落魄颓唐。从反面来看,不正更印证了自己的成长吗?自己本就出色,这才是实情啊!

故而,见正圆手提酒坛,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样子,李正德心中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呼吸都莫名轻松了不少。

但他嘴上却说道:“兄长,你万不可再饮酒了,不能再这般浑噩下去。你岂不知关心你的人会有多忧心?你当振作起来!”

正圆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兄弟二人目光交汇。

弟弟李正德目中光彩灼灼,隐透犀利锋芒。而哥哥正圆的双目漆黑深邃,恰似幽幽古潭,望之难测其底,深不见底间。

这般眼神,让正德无端感到一阵压抑。对视没一会儿,他下意识便将视线移向别处。

待其回过神来,心中刹那间涌起熊熊怒火,这火,直直烧向自己,然此怒,皆为对己而发。

自己究竟为何这般?怎地连与兄长对视的勇气亦无?

今时的我,断非昔日之态,我已然彻底蜕变,实乃历经脱胎换骨之变矣!

这般思忖间,正德眼神陡然锐利,再度朝着正圆扫射过去。

然而正圆却已不再看向他,一手拎着一坛酒,从他身旁走过,声音平淡传来:“还愣在这儿作甚,走罢。”

正德呼吸瞬间紊乱,心底积攒的那股气,顿时没了宣泄之处,只觉一阵难以言表的郁闷。

见兄长渐行渐远,唯有疾步趋前,紧紧跟随。

然此番,其头不再低垂,反昂首以向那西垂的夕阳。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正一步步踏在兄长正圆的影子之上。

(由衷的感谢没有1书友的鼎力支持,感谢没有1书友从二零二四年至二零二五年投过的所有推荐票,共计一百一十二张推荐票。)

作者此申明:此故事纯属虚构,万勿将其与现实相牵扯,亦莫要自行对号入座,更不可作过度之解读。文中所有文字皆取其字面之意,若有呈现危险举动之处,切切不可效仿。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此作品多含作者的主观臆见,仅具些许客观之态,还望列位看官老爷斟酌观览。若此虚构世界中有诸位所不认可之处,于此致以歉意。望诸君皆以己之思虑、准则为要,承蒙各位抬爱支持,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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