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山顶的斗罗殿,今日格外神圣。
第二次战役期间,千仞雪的第八考终于出现。
“小雪,迎接你的第八考。”千道流拍拍孙女的肩膀,沉声道。
千仞雪盘膝而坐,脑海中响起熟悉的柔和女声。
“天使第八考,七情炼心,涤净尘心。考核者直面自身七情六欲,不被任何情感左右,斩断并剥离一切杂念,至心境纯粹、圆满。”
话音结束,她的眉头紧皱,骤然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向爷爷,“爷爷,这第八考竟然是考验我的七情六欲?”
“嗯,人的各种情感和欲望促使人们滋生无数贪婪、嫉妒、背叛、爱欲等等这些,身为天使,需要的是心无杂念的纯粹信念。”千道流说道
千仞雪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爷爷,我明白了。”
顿时,天使神像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漩涡,整个神像都像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似的。
千仞雪没有犹豫,腾空飞起,没入了漩涡之中。
四周的景象骤然变换,千仞雪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朦胧的金色雾气里。
“这里……不就是第七考的特殊空间嘛,怎么变成这样?”
正当她疑惑之际,眼前出现一幕幕不同的画面,有她对实力提升时的满足、曾经与比比东冷漠对峙、伪装雪清河时期的权谋表演、与爷爷和姑姑相处的温馨……
无数画面如走马灯一般接连不断的闪现,这些对权利带来的快意、对力量的渴望、愤怒、渴求、野心……每一幕都清晰的浮现。
就在这时,熟悉的女声响起,“情感如刃,可护本心,亦可毁道基。作为我的继承者,需超脱尘劫,公正无私。”
“你是天使神千羽寒?”千仞雪闻言,瞬间反应过来。
“千仞雪,你很优秀,我等待了两万年,可不要让我失望。”千羽寒的虚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千仞雪轻抿嘴唇,凝视着眼前流转的画面,每一幕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部变成了金雾中实质化的锁链,缠绕在她的周身,越收越紧。
“剥离杂念,方能纯粹。”千羽寒的声音如钟鸣回荡,不容她有丝毫犹豫。
千仞雪被这些锁链拽的踉跄半步,咬牙稳住身形,猛的攥紧锁链,眼中挣扎与决然交织:“剥离杂念……可我为何要否定它们?”
她想起姑姑曾对她说的话,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黑暗与阴影,但正是这些不完美的部分构成了完整的自己。只有勇于面对并克服它们,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心境和命运。
还有吸收天使之心时,自己的道,因为她亲眼目睹过大陆上受苦受难的百姓,在贵族欺压下苦苦挣扎的生命。
因为对苍生有爱,所以想要成为真正的天使,是以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每一个生命,庇护苍生。
“你嘴上说着剥离杂念,但这根本就是斩灭七情六欲,灭情绝爱,为了绝对的公正无私是没错。但是这与冷漠无情有何区别?连基本的共情都做不到,单纯以机械的规则行事。”
千仞雪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内回荡,锁链的束缚让她呼吸微窒,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情感会蒙蔽判断,私欲会扭曲公正。神,本就不该被凡尘所扰。”千羽寒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
“可若连人性都舍弃,那与冰冷的规则有何区别?”千仞雪直视千羽寒,周身锁链因她的反抗而震颤,内心的火焰熊熊燃烧。
“你口口声声说着公平,但在我看来,真正的公平,不该是冷漠的旁观,而是理解与权衡。你曾经也是人,拯救人民于苦难,这难道不是爱吗?”
“你为神,因追求公正而彻底摒弃人性,那你最初的救世又算什么?神,若失去人性,便是失去其存在的意义!我是想成神,但却不愿成一个失去自我情感的工具神!”
“两万年的时光就能将一切都抹灭?你算什么神?你连做人都不配!”
锁链在千仞雪的嘶吼中寸寸崩裂,金雾翻涌如怒涛。
“放肆!”千羽寒的虚影骤然凝实,璀璨的金光如利剑般刺穿雾气,整个空间因她的怒意而剧烈震荡。声音裹挟着雷霆般的威压。
千仞雪的双膝被压的微微发颤,脚下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周身束缚的锁链再度凝实,但她却只是扬起一抹冷笑,
“你要的无情者连至亲都可杀,这个神,我千仞雪,不、屑、要!”
说完,猛的张开十翼,光明圣焰从羽尖燃至全身,蔓延至锁链之上,所过之处,金雾被灼烧成阵阵青烟。
千羽寒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胆敢质疑神的意志,好!好啊!”
突然,周围响起玻璃般的脆响,千仞雪的精神之海内,金色神核骤然光芒四射。
更让人惊讶的是,神核竟然分离出一道虚像,然后神奇般的嵌入千仞雪的额头之上。
紧接着,千仞雪额间的那枚六翼天使烙印缓缓消散,直至最后一丝残痕消失。
神核虚影完全嵌入了她的额头,一枚全新的神明烙印在光洁的额头上徐徐浮现。
这枚微微凸起的神明烙印,晶体上流转着橙红、纯金、淡紫。
象征着光明的初生、鼎盛、余晖。
而在它的两侧延伸出栩栩如生的天使羽翼。整整共五对十翼,其上闪烁着细碎的光粒,如同镶嵌着无数颗缩小星辰,呼应了千仞雪的十翼天使身份。
顷刻间,束缚的锁链在圣焰的燃烧下化为乌有。
千羽寒的虚像在金雾中扭曲,是前所未有的惊怒和震撼,良久她才回过神,沉默的看着千仞雪。
千仞雪的话让她陷入自我怀疑,当初靠信仰突破百级,飞升神界,因为无法离开神界这个囚牢,而其他人要么执着于权利斗争,站队阵营,要么沉迷欲望。
而她不愿与他们为伍,保持中立,也很少与他们来往,她的心在万年岁月的孤寂中逐渐冷漠。又或许是她的本心和道心早已腐朽,偏离了初衷。
虚影轻颤,目光凝在千仞雪的烙印上,震撼与复杂交织。
良久,她终是一叹……
“千仞雪,或许你说的对……”
虚影逐渐暗淡,最终化作一缕金光消散于无形,空间中只留下她最后的低语,“谢谢你,让我醒悟,你的第八考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