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赫恍惚间想起了小龙，那个少年曾目睹田瞳被高院长拽出福利院。
少年那只红肿的右眼所目睹的事实，现在被慕侯手中的照片证明了一切。
陆赫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伸出手想抓住这张照片。
可就在指尖就要触碰的瞬间，照片向上一提，擦过他的指头，停在他刚好碰不到的高度。
陆赫愣神地抬起头，只看见慕侯不知何时站起，像猎人一样正得意地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意识到不对劲，但内心无比想要这张照片。
这张可以证明A市众和集团的罪行，哪怕A市众和集团在当地一手遮天，但现在灵能调查组已经介入了。
只要将这个照片交给师姐，很快灵能调查组就能制裁这帮混账。
恶人受到应有的制裁，这才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这张照片从哪里来的？”陆赫强装平静地问道。
“一个乞丐，”慕侯说，“他夜晚时无意间拍到，为了买到这张照片，我的手下花了不少价钱。”
一个乞丐拍的？陆赫挑起眉毛，他想不通这乞丐是有照相机，还是有手机？
在他疑惑的时候，慕侯开口说道：
“去年暑假，你成为了A市当地福利院的志愿者。一个月后，你被人发现晕倒在福利院附近的烂尾楼。虽然你声称只是不小心摔倒，但实际上当天有辆车恰好也路过此处，车主正是A市众和集团分公司总裁高宏伟的司机，何开。”
慕侯慢步绕过桌子，走到陆赫面前：
“之后你在烂尾楼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同一时间罪犯自首，而你则在警局直接动手，痛打罪犯。碰巧的是，罪犯是众和集团的员工，也是何开的小弟。”
慕侯指向照片中的那个女孩：
“而那具尸体则是照片中的女孩，田瞳。”
陆赫嘴唇不停抖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她对你而言很重要吧，”慕侯欣赏着照片，“否则你也不会与A市分公司为敌。”
陆赫没有回话，只是眼神离不开照片中的背影。
他神情有点恍惚，没有想到还能看见田瞳，虽说只是一张照片。
可就在视线接触的一瞬间，那短暂的相处时间里，小幽灵的面貌和声音又一次生动地从他记忆中溜出来，浮现在面前。
陆赫手悄悄伸进口袋里，摸着手机的背面。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充斥着对一年前无能的自责，对乞丐冷漠行为的惊讶以及想要复仇的决心。
可最后，陆赫只记得瞳瞳带给他的温暖。
那短暂的相处时间里，是她陪伴了孤独的自己。
“可以把照片给我吗？”他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我很愿意给你，”慕侯拿着照片的手不停向前伸，“事实上，我们对A市分公司，或者说高宏伟的恶行完全一无所知，可是……”
他的手停在据陆赫几毫米的位置，陆赫伸手就能拿到，却又感觉离得很远。
慕侯露出商人的笑容：“我是个商人，我希望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给自己带来利益，当然也包括给你照片。”
陆赫低着头，小声地问：
“我只有加入你们，才能拿到这张照片吗？”
慕侯打了个响指，说：
“陆赫同学，你真是个聪明人！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薪资不会低于你在灵能调查组时的，别墅美人一样也不会缺。而且我会协助你铲平高宏伟势力。一旦高宏伟被解决，我可以直接任命你为我们A市分公司的总裁。”
“听着很诱人啊。”陆赫小声感慨。
慕侯见陆赫有所心动，继续说：“灵能调查组对于你而言，就是旧房子的蛛网，他掩盖了你的优秀，让世人忽视掉了你的价值。而我能给予你一件‘西装’，彰显你价值的‘西装’。你是拥有灵能的人，你理应穿上最棒的西装，让普通人能直观地看到你的优秀，从而去接近你，吹捧你。这样的生活，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陆赫如实地答道。
那样的生活不就是他曾经幻想过的吗？
拿到系统成为人生赢家，让以前无视自己的人后悔，让身边的人痛恨自己有眼无珠。
而不是像现在累死累活，却是个班级小透明。
“看样子，你已经做好了选择，”慕侯胜券在握地伸出手，“欢迎加入……”
“我不会加入的。”陆赫平静地拒绝。
慕侯那张总是笑盈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手尴尬地摆在半空，没有回应。
“什么？”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会加入的。”
陆赫又小声地回答一遍，抬起头。
他的眼神里满是痛苦，痛苦地拒绝权力财富，豪宅美女以及……给自己妹妹报仇的机会。
这次轮到慕侯想不通了。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陆赫的声音因为痛苦开始不停发抖，“只是打从心底觉得……”
“我不应该这么做。”
他朝着慕侯点了点头：“谢谢你的邀请，我就先走了。”
陆赫转过身，却看见一个老人站在自己身后。
他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想要后退，老人却先一步手指戳在陆赫额头。
“封印！”
从老人指尖传来的灵能猛地灌输于陆赫脑中，他来不及做出防御，眼神便已经放空。
下一秒，他眼神恢复清澈。
陆赫仿佛忽然间醒过来，摸着后脑勺，看了一眼面前的老人，回头看了一眼慕侯。
“面试已经结束了。”慕侯面无表情地说着。
“哦哦。”陆赫慌乱地点头，“谢谢，那个我其实已经有工作了，如果可以的话，请考虑一下我们班别的同学。”
在慕侯眼中，陆赫完全记不得两人刚刚的谈话。
慕侯点了点头，陆赫稍微有点开心地推门离开。
老人看向慕侯：
“为什么只是封印他的记忆？我们完全可以在此地将他解决掉。”
慕侯摇了摇头：
“灵能调查组一旦发现他失踪了，就有理由派大量的调查员来这里，到时候就麻烦了。目前整个B市只有他和天门曦，相对来说是好处理的。陆赫现在也没有刚才的记忆，也就不会把我们的信息报告给灵能调查组。”
他看着已经离去的陆赫，感叹道：
“只是真没想到他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