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鬼村

“徒儿今日为何如此畏畏缩缩？若这西行一路我们遇到危险就绕道，总有一日是绕不过去的！”三藏觉得今日的徒弟很奇怪，不过如今三藏性情大变，反倒给六耳猕猴讲了一通大道理。

三藏的话很有道理，六耳猕猴闻言也无法反驳，只能叹了口气跟在三藏身后，一起走向那看起来宁静祥和的小村庄。

苏定方则和大部队暂时留在外围，等待三藏探查的结果，现在三藏实力强悍，这支军队的意义更像是他西行的仪仗，已经失去了保护三藏的作用。

很快师徒二人距离村子越来越近，三藏已经能听到鸡鸣犬吠之声，甚至还有一些人影走动，似乎正是那些劳作一天的村民。

等走到村外的田埂上，三藏还看到一个老人牵着一头牛，慢悠悠地向村中走去。

而且那老人一边走还一边低声自吟地唱着歌谣：“山纳四时美，人受八苦味。天命若青睐，你要成为哪一位？大慈大悲还是选魔鬼？”

三藏听到这老者歌谣不觉脚下一顿，因为这简单几句话，竟还有几分佛理禅韵。

“风吹不能寐，疯言疯语见魑魅。风雨凄如晦，我观世人皆是鬼。有的人演得好，有人演得坏……”老人的歌声继续低吟响起。

听着老人的歌声，三藏心中也是触动极大，这短短几句歌词，竟让三藏有种翻阅经书的顿悟，他好像要悟到什么了，却又迟迟抓不住。

“老丈请留步。”忽然三藏主动开口叫住了牵牛的老人。

下一刻老人歌声戛然而止，而后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三藏，这是一个非常质朴的老人，满脸的皱纹藏着岁月的沧桑。

“阿弥陀佛，贫僧大唐国僧人三藏，欲往西天大雷音寺，正巧路过贵宝地，天色已暗想借个住处，不知老丈能否行个方便。”三藏再次展现了娴熟的业务能力。

就在三藏说完这番话后，猴子对三藏附耳说道：“师傅小心，这老头是鬼。”

不过无论是猴子还是三藏，都没有料到接下来老人的话：“和尚你想在这里借宿？哪有活人找鬼借宿的？这里住的都是鬼，你不怕吗？”

此刻三藏才注意到，这牵牛的老人是双脚离地飘着的，同时他的身后也没有影子。

与其说这是一位老人，不如说是一个老鬼。

在白虎岭上有一片桃林，如今正值桃花盛开的时候，当三藏来到村前与牵牛老鬼交谈时，桃林中也有两双眼睛一直看着。

其中一个是素衣白裙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在这里应该已经站了很久了，洁白的衣裙上落着一片片桃花，让她看起来更加美艳动人。

另一个是身着紫袍容貌年轻俊朗的少年，不过虽是少年模样，气质却一点也不年轻。

这两人自然就是洛神和朱大常。

“这老头的歌很有意思，是那白骨精教的吗？”看着三藏和老鬼对话，朱大常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是我编的，老祖让白骨精他们演的那个故事很感人，我一时有感而发，便编了这段歌曲，没想到让这老鬼一唱，竟是如此的应景。”洛神略显娇羞的说道，两人一问一答，仿佛画中的人。

三藏和六耳猕猴都是大惊失色的看着老鬼，只是老人说得很平静，而且说完自己是鬼后，也没有变得面目狰狞，依旧是那副和善朴实的模样。

六耳猕猴握着金箍棒作势就要打向老人，好在三藏眼疾手快连忙制止，并一脸坦然的对老人说道：“贫僧心中无愧，不怕与鬼同睡。”

三藏的回答与老鬼的歌词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神色坦然，确实没有一点恐惧的神情。

“那好，请法师随老朽来。”老人淡然地说道，而后身子缓缓转了过去，将后背留给三藏，牵着牛继续朝村子里飘去。

三藏迈步就要跟上老鬼，六耳猕猴却伸手拉了一下三藏。

“师傅真要进去？这村子古怪得很，连我都看不透，这些鬼竟然毫不隐藏，这村子只怕是龙潭虎穴。”六耳猕猴是越来越不放心，明显他很不想进村。

三藏看着猴子，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能确定这世界的妖魔鬼怪都是坏的？若眼前这村子全是活人，你又能肯定里面的人都是好的？”

六耳猕猴拉着三藏衣摆的手缓缓松开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法回答。

很快三藏和猴子跟着老人走进了村子，进村的时候三藏注意到，在村口的路旁有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鬼村两个字。

村子里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老鬼先将牛拴在牛棚，此时他也向老鬼问道：“还未请教老丈贵姓，贵地是何处？”

老鬼一边做事一边说着：“此地名为白虎沟，村后的山叫白虎岭，再往西走八百里有一山名为碗子山，碗子山继续向西三百里，就到宝象国都了。”

说话间老鬼已经将牛拴好，又带着三藏和六耳猕猴来到旁边的院子，最后才说出自己的名字：“老朽叫杨大树，家中还有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女儿，小女唤名杨柳。”

“老婆子，闺女，快准备些吃的，家里来客人了。”老鬼刚介绍完，就朝屋内喊道。

随后老鬼将三藏师徒请进屋内，此时三藏也看到屋内还有一老妇人和少女，两人都是裙布荆钗，一看便是寻常人家。

很快杨大树一家就为三藏师徒准备了一些食物，六耳猕猴也看不出这些食物有什么问题，三藏也坦荡的吃了一个饼。

吃饭时老鬼杨大树陪着三藏和猴子，那母女二人却没有出来，显然这一家子鬼还挺讲究人族的礼数。

“小僧斗胆，敢问这村子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三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三藏是第一次和鬼打交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禁忌，只是在他看来这些鬼既然还能交流，那便与常人无异。

“具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们都记不清了，记忆中白虎岭上的桃树，花开花谢已经无数遍了，我等也在此日复一日地重复……”老鬼低着头回答三藏的问题。

三藏注意到这老鬼虽然一开始就承认这里都是鬼，但他们的生活方式都与人无异，就连说话时，老鬼也会下意识的出现人族口吻，很显然从内心来说他们都将自己当成人的。

不过就在老鬼说到重复什么的时候，月光顺着窗户照进了屋里，老鬼忽然抬起头来，断了先前的话，直接话题一转地说道：“时候不早了，老朽带你们去歇息吧。”